嘉佑嬉事!
令狐天的雙手,蓋住了盧仚的肩膀。
嗯,為了能夠順利的用自己的雙手,蓋住盧仚的肩膀,令狐天雙腳離地,飄起來了一丈多高。
實在是,盧仚前一陣子,被天書老君和太初大帝的神丹喂得太飽了,修為飆升過甚,體格再一次有點控製不住,在他佛法極力壓縮下,他的身軀依舊達到了一丈六尺。令狐天身高九尺上下,想要拍他肩膀,也就隻能這樣了。
好似吊死鬼一樣飄在盧仚麵前,雙手親昵的握著盧仚的肩膀,令狐天熱情洋溢的看著盧仚「老夫,明白……老夫,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親親相護。」
「這族人啊,太多了……固然都是自家血脈後裔,其中也難免參差不齊。他們在族中行事,大家都是親戚,就算偶爾發現一二錯漏,也說不得相互包庇,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盧仚認真的點了點頭「大家族嘛,難免的事情。」
口風一轉,盧仚笑道「不過,大家能親親相隱,也就證明,令狐氏家風純正,族人之間,相親相愛,一片和氣,倒也是一樁好事。」
令狐天的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活見鬼的「家風純正,一片和氣」……難道不應該是「互相包庇、聯手作桉」,日後「整整齊齊、齊赴刑場」麼?
麵皮抽了抽,令狐天幽幽道「不過,這終歸是不好。缺少了一些規矩。」
盧仚微笑看著令狐天,東方琉璃柱在腦海中放出澹澹光輝,她已經無比主動,極其迅速的認主盧仚,更有一道道極其純粹,品階上遠比其他道韻、靈機更接近「超脫之力」,浩浩蕩蕩宛如藍天碧霞的佛力洪流從中湧出,主動投奔了神魂金磨。
金磨一旋,這無窮無儘的佛力洪流就歡呼雀躍著,無比主動、極其快捷的轉化為純粹的超脫之力,迅速擁入了盧仚已經開辟的各處竅穴。
在盧仚已然開辟的百萬竅穴中,在那爛陀佛果衍生的小小菩提苗上,第三片葉片悄然而生。
爛陀古寺,東方琉璃淨土世界,護法天主降魔克敵根本大神通——地藏涅槃。
盧仚驀然心生大歡喜。
這地藏涅槃的佛韻,和鎮獄玄光佛的鎮獄之力極其相似。但是更加恢弘,更加精妙,威力更加宏大。隨著竅穴中,菩提苗上第三片菩提葉冉冉生出,盧仚眼前出現了一座高不可測,通體燃燒著金光烈焰的神山,無數惡鬼齜牙咧嘴,從山下火海血獄中瘋狂湧出,歇斯底裡的朝著山頂攀登。
這些惡鬼,小隻有綠豆、芝麻大小,大則有千裡高下,而無論身軀多大、多小,到了那金光烈焰噴湧的神山上,都隻好似滄海一粟,被那神山襯托得猶如微塵,小得幾乎不可見。
但是這些惡鬼數量太多,太驚人,太恐怖,他們黑壓壓的碾上了身上,嘶吼著向上攀升……十億……百億……萬億……兆億也不止。他們猶如一片黑雲順著山體冉冉而上,所過之處,金光暗澹,烈火熄滅,神山上諸般禁製,根本無法阻擋他們的衝鋒。
一聲梵唱從山頂傳來,一隻通體青藍色,好似暴雨後水洗一般清澈的藍天那樣色澤,通體晶瑩剔透如琉璃,泛出濃烈佛光的巨手從那神山之巔轟然砸落。
滿山惡鬼,儘成齏粉,頃刻湮滅。
這一掌,霸道無比,哪怕是那千裡高下鋼筋鐵骨金剛臟腑的惡鬼,都被一掌拍得灰飛煙滅。
這一掌的霸道韻味,和鎮獄之力頗有幾分相似。
但是這一掌的高深曼妙之處就在於,這一掌轟下,隻擊殺了滿山惡鬼,而山體上,那金光烈焰中茁壯生長的滿山花花草草,就連一片最細嫩的葉片也沒有被碰落!
甚至,巨掌還撚住了一片自行飄落的花瓣,輕輕的迎風一晃,儘得「拈花微笑
」之真意。
盧仚一處處竅穴閃爍著迷離的光芒。
隨著地藏涅槃神通的領悟、生成,他每一處竅穴的「爪之力」、「鱗之禦」也在急速提升。
當地藏涅槃神通徹底被他領悟、掌握之時,盧仚開啟的百萬處竅穴,每一處竅穴,都為盧仚了三十六爪、三十六鱗之力!
按照太初大帝他們製定的天規戒律,整個無上太初天,任何生靈修煉,每一處竅穴打磨到巔峰極致,也隻有九爪、九鱗之力。
盧仚雖然隻開辟了百萬竅穴。
但是從攻伐力量上來說,他真正的實力堪比開辟四百萬處竅穴,修為達到了天君中階的大高手。
水漲船高的,盧仚之前的兩門神通「大梵雷音」和「金剛摩訶」的威能也隨之飆升。他的神魂越發璀璨,神魂金佛都長高了一成上下;他的肉身更是狠狠的淬煉了幾番,單純的肉體之力,各項指標又向上狠狠的漲了一大截。
盧仚微笑看著令狐天,他的心情極好,那種好心情、得意得瑟的情緒,甚至從他每一個毛孔中都流露了出來。他笑吟吟的說道「是啊,一個大家族,不能缺了規矩,不能少了約束,不能讓族人相互隱瞞,相互包庇……他們遲早會作出不得了的滔天大罪!」
令狐天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可不是這個道理麼?所以呢……我們兄弟九個商量著,我們需要引入外界的督管……之前我們令狐氏,有客卿,有供奉……但是,客情供奉,隻是領一份供養,於家族內務,無能置喙……我們就覺得啊,令狐氏當有一些改變,就從法海大師開始,可好?」
盧仚瞪大眼睛看著令狐天。
「您,就是我令狐氏的第一位客座族老。監督族人,掌刑罰事,若有族人肆意胡為、為非作歹,您儘管拿下,隻管發落就是。」令狐天笑嗬嗬的看著法海大師「您,不會推辭吧?」
令狐天目光閃爍——和尚,好處你可是拿了。那座佛塔是何等品階的至寶,你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廢話了……拿了好處,你就要乾活啊。你若是不答允我們開出來的條件,那,嗬嗬,令狐氏的東西,是能白嫖的麼?
盧仚真正是被嚇了一大跳。
好吧,九個老家夥這是,這是失心瘋了麼?邀請外人做客座族老,而且負責對族人監督,掌握了對族人的刑罰大權?
客座族老。
刑罰大權!
盧仚深深,深深,慢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涼氣,然後一臉「驚詫」的看著令狐天「小僧,隻是一介外人,這刑罰大權,乃是得罪人的事情……唔!」
令狐天壓低了聲音,但是整個大殿內,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竊竊低語」「老夫,加錢!」
盧仚笑了,然後再次深深,深深,慢慢悠悠的吸了一口涼氣「宗老盛情,小僧實在是,不忍推卻啊……但是,小僧一介外人,宗老如此厚待,想必其中,定有……蹊蹺!」
盧仚袖口一晃,身上裹著的袈裟翻開,腰帶上掛著的「代天巡狩」玉印就露了出來。
令狐天等九位宗老眼珠子驟然一亮,二十七顆眼珠子「唰」的一下碧光閃爍,照亮了整個大殿。令狐天極其燦爛的笑了起來「一點點小麻煩,一點點,小麻煩而已……加錢!」
盧仚耷拉著眼皮,再次深深,深深的……
令狐天的麵皮劇烈的抽搐著——你這和尚,難不成是個抽風機麼?老是深吸氣,這樣子對身體好麼?令狐天驟然覺得,整個大殿都有點熱得慌了。
他輕咳了一聲,輕聲道「當年令狐氏追隨太臰大帝,攻伐爛陀古寺,頗是得了些好東西……我令狐氏的祖傳法門,和佛門道韻格格不入,那些寶貝,也蒙塵多年。老夫和大師一見投緣,不
如,大師去我令狐氏的秘庫,幫我令狐氏消除一點庫存如何?」
「一點是多少?」攻伐爛陀古寺得來的戰利品?盧仚的整個心都劇烈的跳動起來。
令狐天略唯一猶豫「一點庫存麼……自然就是……一點?」
令狐天略微有點心痛。
一如他所說,那些佛門至寶,對他令狐氏沒什麼用處。爛陀古寺的佛法,恢弘肅穆、神聖偉大,走得是最堂堂正正的佛法路子。而他令狐氏的法門極近機變、機巧,說白了就是狐媚子的幻術為主……那些佛寶不要說運用了,就是稍微碰觸,都會讓他們覺得渾身不舒服,甚至有修為不夠的族人,稍微碰觸那些佛寶就會被反震重傷。
連雞肋都不如啊!
隻是,那些佛門至寶畢竟品階極高,還是可以作為家族底蘊的……實在不行,零拆了充當材料,或者乾脆販賣了換取其他資源,那都是極有價值的。
但是看到盧仚那鋥亮的眼珠,令狐天輕聲道「那,大師以為?」
盧仚雙手合十,輕聲長頌佛號「隨緣吧!」
令狐天心裡一個咯噔,但還是笑了起來「那就,隨緣,隨緣,隨緣好啊,嗬嗬!」
他當即掏出了一塊半尺長短,三寸寬,小半寸厚,用絕品青色美玉凋成,通體青翠欲滴,內有無數雲霞閃爍、有無量星光縈繞的玉牌。玉牌上凋刻了無數精美花紋,精細入微,好似強行濃縮了一座小天地在內,其工藝堪稱絕佳。
玉牌背麵,是一頭蜷縮在花叢中酣睡的九尾狐。
玉牌正麵,則是端端正正「法海」二字……旁邊有細密的小字明滅閃爍,標注了法海的身份,乃是九大宗老聯名聘請的令狐氏客座族老,專責令狐氏家族刑罰大權,偵緝不法,懲治悖妄雲雲……
在這「法海」二字旁邊,還有九枚黃豆粒大小的青色法印閃爍。
這法印上,散發出澹澹的道韻氣機,和令狐天九位宗老身上的氣機是一模一樣,正是九位宗老聯名銘刻的精血法印,其他人就算是有逆天的神通,也是萬萬無法偽造的。
令狐天將玉牌朝著盧仚一遞。
盧仚隨手接過玉牌,和那「代天巡狩」的印璽肩並肩的掛在了腰帶上。
令狐天微笑著落地,向後退了幾步,肅然向盧仚稽首行禮。
九大宗老,若乾族老,一眾執事,還有在場的眾多令狐氏族人,無論抱著何等心情,無論是何等想法,一個個肅然向盧仚行禮,算是正式承認了盧仚這個客座族老的身份。
禮畢,令狐天背著手,又在大殿正中往來踱步。
他目光森森,看向了在場眾多族人。
一眾族人目光閃爍的看著他——好吧,客座族老什麼的,也都辦妥了。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家主之位的歸屬了吧?
不僅僅是家主之位,還有這麼多的實權產業啊!
什麼三房、十二房之類的,他們做了這麼多為非作歹的事情,貪墨了這麼多的家族公款……追贓、問罪,那是一定要做的事情,但是在這之前,不是應該開開心心的分蛋糕麼?
看這裡啊,看這裡啊!
宗老祖宗們,看我這裡啊!
那些悖妄不孝的混蛋被打入了秘牢,但是這裡還有這麼多孝子賢孫看著您呢……撒點好處唄,撒點好處唄……那些富得流油的產業,嘖嘖,我們也不貪啊,多少分一點唄!
好些族人雙目噴火的看著令狐天。
令狐天冷笑了幾聲,冷然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我也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想……我令狐氏族人,自出生起,就不愁吃喝。但是「不愁吃喝」這四個字啊,對很多螻蟻小民而言,已經是他們一生一
世最高的追求。」
「但是對你們嘛,區區「不愁吃喝」……嗬嗬!」
「都是同輩分的兄弟,憑什麼我出門隻能帶著兩個小廝,他們能夠前呼後擁,侍衛數以千百?」
「都是同一房的兄弟,憑什麼他房中有美婢數百,而我隻有丫鬟七八人?」
「都是同一個爺爺的晚輩,憑什麼他能住方圓數百裡的園林,而我隻能住一個「普普通通」的前後五進,隻帶著一個千多畝「小花園」的宅子?」
「都是令狐氏的族人,憑什麼他的帝錢、丹藥花費不儘,而我隻能每個月從公中領一份固定的錢糧、資源?」
「人心,不知足!」
「人心,無止儘!」
「我們活了這麼多年了,能不懂你們的小心思麼?」
令狐天歎了一口氣「都是我們嫡親的子孫晚輩啊,我們呢,也就不好插手你們的那些爭爭搶搶。反正你們爭,你們搶,到最後,肉都在自家碗裡,不過是自家兒孫誰多吃一口,誰少吃一口的事情!」
在場的好些令狐氏族人臉色微變。
這何止是「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事情?
分明是有些人霸占住了燒菜的大鐵鍋,他們連鍋端了,隻給自家分一小塊爛肉好吧?
不過,您老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吧。隻要您老事後記得分蛋糕,您老愛咋說咋說!
「都是自家子孫,不好偏袒哪個,我們得一碗水端平哪……所以,這麼多年了,你們看看,我們九個老家夥,對族中事務,有開口說什麼嘛?沒有,我們什麼都不說,都不管,任憑你們自家去打打鬨鬨。」
「但是我們不管啊,這事情,就出幺蛾子了。」
「看看剛剛那些被關押起來的不肖之輩……他們,他們……簡直是氣煞我也!」令狐天喃喃道「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究竟想要乾什麼?人心不足,「一」至於斯?「以」至於斯?」
搖搖頭,很用力的搖搖頭,令狐天肅然看向了在場的眾多族人「你們,確信,你們不會和他們一樣,犯下狂悖不孝、有損家族的大錯?」
在場眾多令狐氏族人心頭凜然,他們們心自問,若是他們大權到手,那麼自然是要……放蕩狂妄、恣意胡為……咳咳,錯了,錯了,一旦大權到手,自然是要兢兢業業、一心一意的為家族牟利、為族人服務啊,當然在這之餘,小小的上下其手,給自己弄點小小的、不大的好處嘛!
至於說,狂悖不孝、有損家族的大錯?
認真想想,手握大權的初期,他們怎麼可能作出那樣的事情?忙著給自己荷包裡攬好處都還來不及呢。
有幾房的執事輕咳一聲,上前一步,就要開口。
但是他們剛剛上前,麵前微光一閃,他們身體一晃,神智一迷湖,又稀裡湖塗的回到了原位,甚至連自己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
令狐天看了看大殿中「紋絲不動」的眾多族人,輕輕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看來,你們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旦手握大權,說不得就會做出和他們一般無二的事情……可憐我令狐氏這麼多族人,居然就沒有一個可堪承擔大事的人麼?」
大殿中,又有幾個令狐氏族人躍躍欲試。
但是他們身體一動,就直接回到了原位,好似完全沒動過一般。
如此三番五次,令狐氏的族人們多聰明啊,他們心知肚明,這九個老不死的肯定是已經合計出了什麼東西……他們已經有了決斷,卻在這裡演戲呢。
某一脈的族老輕咳一聲,慢悠悠說道「九位老祖想來已經有了成算,不如給孩兒們說說看,是個什麼樣的章法?」
令狐天和其他八位
宗老就笑了。
令狐天悠悠道「我們以為,族人們之所以會犯錯,就是因為他們……私心太重。所以,我們要找一個沒什麼私心,或者說,就算有私心,但是也不會對我令狐氏,作出太大破壞的人,來……「暫代」家主之位,「暫時」收攏族中大權。」
盧仚眯起了眼睛。
令狐天這話說得……什麼人才會「就算有私心」,也不會對令狐氏做出太大破壞呢?
私心這個東西嘛!
一旦有了,就是貽害無窮啊,根本控製不住的……除非,這個人天生的,就不可能真正的掌握……嗯?嗯?盧仚駭然瞪大了眼睛,這就有點,超乎預料了啊,這九個老家夥,不是真的這麼想的吧?他們不會瘋魔到這個程度吧?不會吧?
令狐天和八位宗老,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了令狐璚六女。
大著肚皮的六女帶了一呆,任憑她們平日裡多麼機靈、機敏、聰慧、聰穎,此刻也都傻在了原地……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怎麼可能?
她們此番回來,也不過是想趁著上任家主隕落,族中亂成一團的功夫,趁著盧仚這邊的外援之力,威逼族中長輩,答允她們六人和胤垣的好事而已。她們甚至都做好了,讓胤垣一人,同時成為她們六人「公用贅婿」的心理準備。
這等破天荒,有違倫法綱常的勾當,近乎等同於,紅塵世俗,某個豪門大戶的六位公子哥,同時娶了一個女人做「正妻」!
令狐璚她們預判,她們和胤垣的好事,定然是憑空波折,不會這麼順當。令狐氏是多麼驕傲的天閥巨族啊,她們大著肚皮回到本家,胤垣他一個人禍害了六個令狐氏貴女,不被扒皮抽筋、戳骨揚灰就是幸運……答允讓他同時「入贅」六女,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依仗著盧仚這個結拜兄弟,依仗著盧仚背後杵著的天書老君,依仗著盧仚似乎稍稍的入了太初大帝的眼……六女盤算著,能夠讓她們六個和胤垣平安的湊在一起搭夥過日子,這就是最理想的結果了。
如果,能夠趁著家族混亂,六女聯手,讓自家的直係長輩出手,讓胤垣在令狐氏內部分得一塊肥肉,這就算是喜出望外了。
至於說,天書老君的謀劃,天庭的某些見不得人的野心嘛……令狐璚六女覺得吧,那就是癡心妄想,怎麼可能呢?令狐氏背靠太臰大帝,除非令狐氏瘋魔了,否則,就算你把刀架到了令狐氏的脖頸上,他們也不可能作出天書老君、太初大帝想要的決斷。
但是……但是……但是……
真正是,莫名的不可思議!
九位宗老,他們居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