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太臰大帝緩緩走進了神胤皇城,懷著一肚皮的怨氣、怒氣和惡意!
他倒是不懂什麼叫做‘空城計’,在他看來,阿虎等護衛看到他們進來,居然轉身就走,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這皇城大內,還不知道布置了多少凶險的陷阱!
青帝居然讓他來探路?
可惡的是,他活了這麼多年,養尊處優慣了,居然沒怎麼和那些下層的螻蟻打過交道,沒怎麼和那些市井的卑賤之輩廝混過……他居然,不會什麼太精彩的罵人話。
如果會的話,他已經將那些最肮臟惡毒的話語,全噴在青帝麵門上了。
不過……也好!
太臰大帝凝神內視,他的腦海中,神魂已經徹底變成了金綠色。那深邃、神異的金綠色啊,無數複雜的道紋在神魂中若隱若現,因為這一層金綠色道韻的滋潤,他的神魂已經隱隱化為一截樹根形態。
在那一截似乎飽經滄桑,經受了無數風雨洗禮的樹根上,一根根極細的根莖向四周愜意的延展擴張著。看那些細細的根莖的形態,赫然就是當日,突兀的從不可測的維度,闖入了太臰大帝腦海,被他一擊斬斷的觸手模樣。
太臰大帝已經心知肚明,當日闖入他腦海的,赫然就是某一位植物係的可怖存在,用莫測的大神通、大手段,散布在時間、空間、混沌等諸多維度中,宛如蜘蛛網一般的根係組織。
他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一顆龐然巨物矗立在茫茫混沌中。
無比高大,無比魁偉,無比神駿,無比恢弘……無數條根莖宛如一道道流光,刺穿空間,刺穿空間,刺穿諸多維度,肆意而張狂的向四麵八方近乎無窮儘的擴散開去。任何可能觸動這些根莖的存在,都會成為祂狩獵的對象。
太臰大帝很幸運,從祂那一日的狩獵中幸存了下來。
太臰大帝很倒黴……他看似幸存了下來,但是他心知肚明,當他的神魂浸潤了從那一根‘觸手’斷裂處噴出的‘汁液’後,他已經不是自己。或者說,他已經不完全是太臰大帝。
他的身軀,依舊是青帝用白娘子的一縷精血炮製出來的分身。但是他的神魂嘛……唯有太臰大帝自己心知肚明,知道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態!
他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鎬京皇城的正門,他就看到,偌大的廣場上,一字兒排開杵著九口碩大的,高達千丈的巨鼎——這九口巨鼎,是盧仚的惡趣味。原本在這廣場上是沒有的。但是在盧仚前些日子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後,他就按照記憶中自己所見的影響,親手搓了這麼九口巨鼎出來。
耆屍黎就盤著腿兒,坐在正中那口大鼎下麵,斜靠在一根鼎足上,身邊放著堆積如山的酒壇子。她在大口大口的暢飲混了各色獸血的烈酒,喝得熏熏然,渾身每個毛孔都在極力張開,向外噴湧著刺鼻的酒氣。
酒,尤其是混了血的烈酒,曾經是耆屍黎最大的弱點。
見不得,聞不得,更喝不得。
見了發狂,聞了發癲,喝了就直接昏昏欲睡宛如死人,就任憑人宰割了。這是她向那冥冥中的可怕存在獻祭,換取無窮力量後唯一的弱點!
每一個佛門的外門護法,諸如耆屍黎、阿篤大士這般的外門護法,都有弱點。
但是盧仚拿回了前世的記憶後,他就從另一個維度,看清了耆屍黎等人力量的由來——賜予他們力量的那個家夥,並非單一的個體,而是盤古臨死前的怨念和惡念,混合了所有被他斬殺的先天神魔臨死前的怨氣,以及殘留的神魂碎片,不知道天地如何造化,最終形成的一個‘怪胎’!
這個怪胎的能為,甚至超出了那一方洪荒大世界的‘天道’!
是以,耆屍黎等人向祂獻祭後,得來的不死之軀、不敗之體、無窮的力量,甚至就連彌勒這般的佛門大德、世尊大能,都曾經惱火不已。
而盧仚和那個‘怪胎’的根腳,是一模一樣的。
大家,同源而生,有著相當的根腳,有著相等的‘位格’。
就好像,兩個手藝人,那個‘怪胎’是可以在一粒米粒上,雕刻《江山社稷圖》的絕頂大宗師;而盧仚,就是挑著小火爐,扛著坩堝,走街竄巷,為人磨剪刀、鏘菜刀的普通工匠。
而耆屍黎這等外門護法,就是那手藝超絕的大宗師,精心雕琢的一枚枚除了鑰匙孔之外,就再無任何瑕疵,沒有任何弱點的‘鎖’!
這一枚一枚的鎖,渾然天成,絕無弱點,任憑你刀劈斧剁,都無法傷損它絲毫。
但是隻要你掌握了那個鑰匙孔的位置,找準了鑰匙孔,找到了對應的鑰匙,不需要太多的力量,你就能輕鬆的打開它,進而摧毀它!
而盧仚這個手藝粗劣的工匠,要他鍛造這般精妙的、無瑕的、毫無弱點的工藝品,顯然是不可能的,他沒有這個能力,他雖然‘位格’足夠高級,但是他的能力相對太弱小、手藝也太低劣了一些。
但是他可以燒起小火爐,用坩堝融化一點點金屬廢料,然後‘呱唧’一下,一坨金屬溶液倒進那一枚枚精巧絕倫、堅不可摧的‘鎖’的鑰匙孔裡。
嘿,封死了!
嘿,弱點就沒有了!
嘿,耆屍黎現在可以大搖大擺的坐在九鼎下,得意洋洋的喝著曾經足以致命的摻血烈酒,輕鬆愜意的吹著口哨,打著酒嗝,朝太臰大帝頗為不正經的拋媚眼!
“嘿,那小白臉,看你生得細皮嫩肉的,倒是有幾分把玩的資格!”耆屍黎朝著太臰大帝招了招手“得了,本尊也不願意辣手摧花,你的表情,可以稍微的再嬌羞一些,再忍辱負重一些,再悲憤欲絕一些……陪本尊好好樂樂,本尊重重的有賞!”
耆屍黎和阿篤大士等數千名外門護法也沒想到,他們身上唯一的、致命的弱點,這是佛門的諸多世尊,都沒能補齊的短板,居然被盧仚輕輕鬆鬆的解決了!
此刻他們的心情,怎麼說呢?
這些外門護法啊,一個個都‘子係中山狼,得意便猖狂’……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個都是邪魔外道——正經修士,也做不出將自己的親眷、子嗣、族裔,甚至自己的腦袋瓜子都劈裡啪啦的剁了,放在火燒炙烤以獻祭的事情吧?
正經邪魔,也不會這般做。
所以可想而知,當盧仚不經意的解決了他們唯一的心腹大患後,他們對盧仚的敬畏到了何等層次……而他們除了對盧仚之外,他們對於其他‘一切生靈’的態度,又會有多麼的惡劣!
也就是彌勒還沒重生回轉。
若是彌勒如今重新回來了,耆屍黎都敢招呼一嗓子,帶著一票邪魔外道給彌勒來一個白刀子進、金刀子出!
是以,調戲一下慢悠悠走進來的太臰大帝,這算事麼?
耆屍黎以為,這不算事!
太臰大帝眯著眼,一雙瞳孔已經變成了深沉的金綠色,他曬然一笑,輕聲道“這位姑娘,你這般說話,很容易給自己招來禍端哦……嗯,這裡就伱一人麼?”
耆屍黎抬起頭來,雙眼已經變成了猩紅色。
她‘咯咯’笑道“禍端?嘿!”
下一瞬,她已經到了太臰大帝麵前,右肩後部的肌肉一陣蠕動,一條雪白粉嫩的手臂猛地生長出來,‘咣’的一拳轟在了太臰大帝的胸膛上。
太臰大帝一聲大吼,胸膛骨折聲如炒豆子一般響起,被打得當即倒在地上,七竅中鮮血宛如噴泉一樣灑出,兩條腿蹬了蹬,就昏厥了過去!
耆屍黎呆了呆,她好奇的看了看自己背後的這條胳膊,輕聲道“呃,隻想著打暈了,帶回去好生把玩的……這,這,這……喝多了?用力過猛?不至於啊,還沒喝到醉死的地步……這一拳,也沒怎麼用勁啊?”
青帝等人已經看到了這皇城內的動靜,看到隻有耆屍黎一人坐鎮於此,青帝、太初大帝、太瞐大帝就緩緩行了進來。太初鐘高懸在太初大帝頭頂,聖靈殿也被太瞐大帝托在掌心,兩件至寶放出森森神光,照得天地一片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