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方族長!
……
接待穀涵語,自然不能在自家小院。
王氏主宅,也有正經的招待貴客用的廳堂。按照規矩,穀涵語已被管事請進了迎賓用的正廳內。
王守哲一走進迎賓廳,便一眼見到了那個端坐在客座上的俏麗側影。
那是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她的穿著相當樸素,論容貌也算不得頂尖,一身的氣質卻清淨出塵,就如臨水自照的白鳶一般,皎皎其華,讓人很難對她生出惡感。
“穀仙子大駕光臨,著實令我王氏蓬蓽生輝。”他禮節性地快走兩步,滿麵春風地拱手行禮,“怎奈仙子沒有提前遣人知會一聲,也好教守哲去長寧衛迎接仙子。”
“守哲家主客氣了。”聽到王守哲的話,客座上的人影嫋嫋起身,朝他盈盈一禮,聲音清脆動人,“涵語不過乃是一介區區散修,當不得家主如此重待。”
“哪裡哪裡~自我長寧衛遭災以來,各地瘟疫頻發,若非仙子廢寢忘食,用最快的速度研製出了祛病良方,並與學宮和城守府配合,提前控製住了瘟疫,我長寧衛哪裡有如今的安寧?此等潑天功德,著實讓守哲敬仰萬分。”王守哲一臉佩服。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他才會知道這位“丹醫雙絕”的穀仙子。
這個世界以世家為基,遇到天災之時,雖也能在朝廷和學宮的組織下保持共同進退,但人皆有私心,又哪裡會真的為此廢寢忘食,傾儘全力?
穀涵語一介散修,卻有如此仁心,做到了許多世家大族都沒能做到的事情,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王守哲高看她幾分了。
略作寒暄後,兩人便各自入座,喝著靈茶隨意敘話,順便還聊起了水災時的一些閒事逸聞。
當初王氏一口氣包攬了四萬流民的安置問題,可謂是一時壯舉,穀涵語自然聽過,對此也是感佩不已。因此,她對王守哲的態度也是極為客氣。
茶過三盞,雙方的陌生感便消散了許多。
穀涵語便也提起了正事“守哲家主,涵語此番前來,實則有兩件事情拜托家主。”
“穀仙子請講。”王守哲作出一副洗耳恭聽模樣,“以仙子對我長寧衛的恩德,仙子所托,守哲必會鄭重考量。”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穀涵語此時過來,必有所求,他心中早已有數。
而他也想趁機交好穀涵語這個丹醫雙絕。
此人不僅是一個極為難得的高水平煉丹師人才,品性看起來也相當不錯,若有機會能將其收做客卿,對如今的王氏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先前無意中聽徐氏北辰老祖提起,守哲家主無意中得了幾隻傳說中的嫁衣血蠱。”穀涵語微微猶豫道,“涵語也在古籍中了解過一些嫁衣血蠱,出於好奇心,自然想見識見識。”
北辰老祖……
王守哲一陣無語。
這老頭平常看著還挺靠譜的,怎麼一碰到美女便什麼都招了?莫非是剛晉升了天人境,憑空增了兩百載壽元,便心思活泛起來,想續個弦什麼的?
“守哲家主莫怪北辰老祖。”穀涵語歉然道,“他也是無意中吐露了些許線索,被涵語揪住不放,一點點套出來的消息。”
“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王守哲搖頭表示不介意,“不過,我們王氏的嫁衣血蠱都已經被我安排好了,恐怕勻不出一隻給仙子。”
以他的心性,自然不可能見人漂亮就跪舔,連嫁衣血蠱都隨便給。她想看看沒事,可也局限於看看了。
穀涵語點頭道“涵語主要目的,還是想見識一番,並無貪圖守哲家主寶物的意圖。”
“既如此,那我命人準備一套院子,留穀仙子在王氏住上些時日,屆時自有機會能見識到。”王守哲隨即又轉移話題道,“仙子說過,此番前來還有一樁事情?”
“另外一件事兒,便是長寧皇甫氏皇甫程鵬委托我為中間人,前來為其說項。”穀涵語臉色微微有些為難道,“按理說,我不該插手兩個家族之間的紛爭。隻是涵語剛剛立足於長寧衛時,皇甫氏給予了我很多幫助,便隻好厚著臉皮來走這一趟了。”
“哦。”王守哲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長寧皇甫氏與陰煞宗勾結一案,乃是城守府與學宮負責,我王氏不過區區一地方家族,能量有限,皇甫程鵬找我作甚?”
穀涵語頷首道“僅我目前了解到的情況,皇甫氏與陰煞宗勾結之事恐怕已是證據確鑿了,未來難逃一個發配流放的局麵。”
她頓了一下道“目前皇甫氏的請求,是希望王氏能夠放過他們族中那些沒有涉案的殘存族人。”
“穀仙子說笑了。”王守哲笑了笑,“我們王氏雖然與皇甫氏有些嫌棄,可城守府怎麼判我們就怎麼認,哪輪得到我們來談放不放過?”
穀涵語深深看了王守哲一眼,歎了一口氣“守哲家主,咱們便明人不說暗話了。”
“如今長寧衛的格局變化,誰都看得出來。長寧徐氏,以及王氏的一些姻親家族,如今都以守哲家主為馬首是瞻。此等威望和影響力,便是連天人雷氏都已稍遜一籌。”
“若是守哲家主不點頭,皇甫氏那些被流放的族人,連踏出長寧衛的勇氣都沒有,便是城守大人都保不住他們。”
王守哲慢條斯理的喝著靈茶,微微琢磨了一番,說道“穀仙子既然把話說開了,那我就隨口提幾句。”
“皇甫氏當年如此坑害我族,雖然罪魁禍首都已授首,然而我王氏曾經受到的傷害,卻是並無補償。”
穀涵語頷首說道“守哲家主所言極是。皇甫氏給出相應賠償和補償也是應該,還是請守哲家主給出一個相應方案。”
“既如此……”王守哲沉吟道,“一百萬乾金的補償,此事我便揭過。”
“一百萬乾金?”
穀涵語明顯被嚇了大跳。這可當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她猶豫道“守哲家主,這會不會太多了?”
哪怕是皇甫氏最為鼎盛的時期,想一口氣拿出一百萬乾金也需要多方籌措,更何況,如今的皇甫氏已經沒落至此,很多產業都抵當了出去。
扣除掉罰沒的資產,拍賣會的折價等等,剩餘的皇甫氏族人被發配時,撐死了也就能帶上個數十萬乾金。
“人做錯的事情,總得要負責任。”王守哲眼神一寒,“穀仙子可曾想過我們王氏當年的處境?又有幾個人會來同情我們?拿不出那麼多乾金,皇甫氏不是還有家傳功法可以抵當嗎?例如《赤龍真訣》,以及一些中下品的功法。”
穀涵語明白了。
如今的王氏事業蒸蒸日上,乾金對他們來講並不是非常重要,反而是一個家族的底蘊有些缺失,例如上品功法的傳承,以及一些中下品功法的庫存。
王守哲如此獅子大開口,明顯就是瞄著皇甫氏那些家族功法而去。
穀涵語略一思量,說道“此事涵語會代為轉達,但不敢保證皇甫程鵬一定會答應。不過,不管他答不答應,涵語這個人情便算還完了。皇甫氏未來何去何從,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既如此,穀仙子便在王氏休息一段時間,順便研究研究嫁衣血蠱。”王守哲意味深長地笑道,“皇甫程鵬是個聰明人,相信他會做出一個聰明的選擇。”
“如此那涵語便叨嘮了。”穀涵語起身盈盈一禮。
她十分清楚,“情勢逼人”這四個字的可怕。
正所謂“牆倒眾人推”,此刻的皇甫氏儼然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能在如此關鍵時刻代皇甫氏前來說項,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便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
隨後的一些日子,整個長寧衛都是風言風語不斷。
說的都是皇甫氏與陰煞宗勾結牽連,謀害其他家族,侵害大乾利益的事情。皇甫氏家族中一些受到牽連的人,自然也是該抓的抓,該斬的斬。
而皇甫氏的家族產業也將進行拍賣,其中大部分都會收繳城庫,少部分才會留給殘餘的皇甫氏族人。
此等結局,便是與那前馬皇甫氏一致。
隻不過,因為天人皇甫氏家族龐大,產業眾多,加上很多產業都已經抵當了出去,情況也就比之前要複雜得多了。
再加上當初皇甫氏抵押產業的時候,不少都抵押給了其他衛城的世家,比如安遠衛蕭氏,而長寧衛的幾大世家,顯然都不太願意其他衛城的世家將產業安插入長寧衛內部,因此,事情也就變得格外複雜,處理過程也就變得極為漫長。
長寧衛幾大家族,包括王氏在內經過商議,一致決定要預先將那些產業贖回。
那些接受皇甫氏抵當的其他衛城世家,眼見著長寧衛內部如此團結,也不想捅這個馬蜂窩。產業隻是產業,若是受到長寧衛本地世家擠壓,那些產業便會變得雞肋。
雙方你情我願,那些被抵當出去的產業自然很快就被估價贖回了。
唯一讓王守哲極為頭疼的是,前些時候為了對付皇甫氏,增加勝算把握,非但將這些年王氏的產出全部投入了進去,還倒掛了一百多萬乾金的帳。
現在的王氏,想要拿出大筆乾金殊為不易,除非願意將好不容易淘換過來的上品靈器、飛羽靈寶等出手。
因此。
王守哲隻能將主意再次打到錢氏商行頭上。
王守哲的小院內,再一次迎來了新的客人——錢學安。
這些年來錢學安的修為沒長進多少,體型卻圓潤了許多,可見這些年的油水沒有少撈。
如今已然入夏,便是在涼亭裡,氣溫也不低。
錢學安額頭冒著汗,不斷用手帕擦著,抖著一身肥肉哭窮道“守哲賢弟,我們錢氏的確是家大業大,可家族大了開銷也大。何況,我老錢不過是隴左南部六衛的小小統管,又不是錢氏家主。老弟你都已經欠了我們錢氏一百多萬乾金,這一口氣還想再借兩百萬乾金,我這賬麵上著實轉不開了。”
“錢老哥,區區兩百萬乾金,又不是白借你們錢氏,未來既有抵押又有利息,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王守哲笑眯眯地給他斟茶遞水,“回頭說不定你還能多娶幾房嫡女小妾。”
“守哲老弟莫要拿我說笑,那都是誤會。”錢學安一臉尷尬,“小翠家原本便是東海衛的八品世家,怎奈家道中落,族產無以為繼,我看不過眼才順手幫了一把。我和小翠那是真心相愛,並非故意要娶世家嫡女為妾。”
王守哲就笑笑沒說話,就是以異樣的眼神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