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方族長!
……
過得些時候。
朝陽州以北的靖安山脈餘脈上空,一輛由青羽飛鸞拖拽的飛輦正穿行在滾滾雲層之中,朝著靖安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輛青鸞飛輦,自然便是魏氏那一輛。
高空的陽光傾灑而下,給整艘飛輦都鍍上了一層光暈,尤其是拉車的青羽飛鸞身上更是流光溢彩,看起來格外的炫目。
青鸞飛輦這華麗的外表,也算是魏氏一品世家身份的一種象征,換了平時,坐在車中的人說不得還會好心情地欣賞一番。
可惜,此刻,坐在飛輦中的幾人卻誰都沒有這個心情。
壓抑的氣氛彌漫,整個車廂裡都仿佛籠罩在一團陰雲之中。
幾個魏氏的家將低垂著眼侍立在角落之中,表情嚴肅,呼吸輕緩,仿佛生怕呼吸聲重一點,就會惹來一頓訓斥一般。
車廂角落裡,已經換了身乾淨衣服,重新捯飭整齊了的魏青雲正躺在一塊淡綠色的玉床上。
他身上罩了個半透明的淺綠色能量罩,絲絲縷縷的淺綠色木係靈氣正緩緩滲透進他的體內,緩慢地恢複著他身體的創傷。
這一次,魏青雲先是受了一道劫雷,之後又服用了一顆六品奪天聖丹,受傷加上反噬,導致他的傷勢異常嚴重,五臟六腑幾乎完全破碎,差一點點就真的沒命了。
哪怕魏東庾及時趕到,給他服用了一顆六品療傷寶丹,又用自身強大的玄氣護住了他的新買,壓製住了他體內亂竄的玄氣,也隻是讓魏青雲的傷勢好了一半,勉強讓幾乎被毀的五臟六腑恢複了生機。
但魏青雲現在的身體仍是非常脆弱,隻能暫且先封住他的修為,避免體內亂竄的玄氣再一次傷害到脆弱的五臟六腑,再用青靈玉床溫養著他的五臟六腑,避免傷勢進一步惡化。
想要徹底痊愈的話,恐怕隻能靠七品療傷聖丹了。好在,七品療傷聖丹家裡就有,等回家之後就能好了。
“青雲公子,前麵就是靖安山脈主脈,飛輦要開始爬升了。您坐穩了。”飛輦外傳來車夫的提醒聲。
“知道了。”
魏青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隨即撐著玉床就準備坐起來。
然而,才剛坐起不到一半,他就不知怎麼閃到了腰,猛地“哎喲”了一聲。
坐在旁邊的魏氏第一老祖魏東庾看到他這個樣子,頓時心疼不已,連忙揮出一道玄氣扶住了他“你還處在氣運反噬狀態的黴運時期,最好還是躺著什麼都彆做……”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魏青雲就不知怎麼又岔了氣,劇烈咳嗽起來,沒一會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喉嚨口都有些腥甜,差一點點就又傷勢複發了。
果然人走起黴運來,那真的是做什麼都不順。
類似的事情,回程路上的這幾日已經發生好多次了。
好在雖然糟心,情況卻不是特彆嚴重,又有青靈玉床護著,好歹傷勢是沒加重。
魏東庾歎了口氣,也沒彆的辦法,隻好小心防範著,以便再發生意外的時候能及時反應過來。
如今嫡脈雖也有幾個不錯的後輩,但最合他心意的還是魏青雲,因此從小也是最寵他。也是因此,才會在魏青雲競爭家族寶典失敗之後,就想方設法地替他尋找出路,甚至不惜動用老祖權力為他作保,借出了氣運之樹,而自己也親自來了。
誰能想到,在如此萬全的準備之下,居然還是出了大岔子?
這一次回去,還不知道家裡得鬨騰成什麼樣呢。好在,他到底是家族第一老祖,就算那些小輩再怎麼鬨騰,他也還壓得住。
折騰了好一會兒,魏青雲才終於消停下來,那一陣兒忽如其來的黴運,也好似暫時消退了。
魏青雲咳得臉色漲紅,額頭上也不知多了一塊不知什麼時候磕出來的淤青,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老祖,這次咱們魏氏吃了這麼大的虧,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們!”他心中憤憤,每每想起之前和這幾天的慘痛遭遇,就忍不住表情扭曲,憤恨不已,“尤其是那個王安業,我要讓他和他身邊的人通通付出代價!”
“放心,敢搶我魏氏的氣運之樹,就算你不說,本老祖也不會饒過他們的。我魏氏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魏東庾安撫性地說了一句,隨即卻也是想起了姚元剛那假正經的嘴臉,不禁冷笑了一聲,“青雲你放心,雖然那小子看起來來曆不差,但這裡是仙朝,是我們的主場,真要收拾他有的是辦法。”
一聽這話,魏青雲的心頓時踏實了不少,也是冷笑道“沒錯。那王安業不過是一個偏僻國家出來的天才而已,還真以為靠著一個淩虛境護道,就能在仙朝橫行無忌了?天真!現在他是怎麼把寶典和氣運之樹拿過去的,我就要讓他怎麼吐出來!”
的確也是。
東乾國最強的世家也就是東乾國皇室而已,雖掛著個皇室的名頭,但真論起來其實也就是一個一品世家,論起家族實力和底蘊,還不如他們魏氏呢。
以他們一品魏氏的實力,一旦全力以赴地行動起來,底蘊和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兩人正商量著要怎麼給王安業好看。
驀地。
一道充滿了怒意的蒼老女聲驀然從車廂外傳來“魏東庾,給本王滾出來!”
那女聲如雷霆般炸響,聲音隆隆,炸得車廂裡的眾人腦子都嗡嗡的,就連車廂裡懸掛著的幔簾都被震得微微搖曳起來。
就連拉車的青羽飛鸞都禁不住發出了一聲哀鳴。
“朝陽王!”
魏青雲臉色一變,表情登時變得有些難看。
魏青雲聞言也是神色一僵,眼底驀然浮現出了一抹驚懼“什,什麼?!朝陽王怎麼會在這裡?”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妘泰安的事。
魏東庾在心中歎了口氣,人卻已經站了起來,掀開車簾走了出去,朝著前方拱手道“朝陽公主,哦,不,朝陽王殿下,彆來無恙。”
前方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子身影。
她穿著一身藍色和白色相間的王袍,一頭花白的頭發被挽成了一個華麗的發髻,正負手淩空而立,攔在飛輦前方。
她即便已經上了年紀,容貌也早已不複年輕時的靚麗,但是身形卻依舊挺拔如鬆,氣度高華,氣場十足。
背後,一杆暗金色的長槍更是懸空而立,正發出陣陣槍鳴。
磅礴的威壓自這一人一槍身上席卷而出,仿佛鎮壓住了周圍的整片空間,讓人止不住地心驚。
拉車的青羽飛鸞驚恐地拍打翅膀,發出陣陣哀鳴,卻始終不敢往前飛半米,任憑駕駛飛輦的車夫怎麼驅策都沒用。
見魏東庾出來,那女子,也就是朝陽王眼神平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一絲廢話,直入主題“魏東庾,你家魏青雲在爭奪寶典之時使用違禁符籙,坑害他人,差點導致我家泰安隕落在劫雷之下,此事你準備怎麼交代?”
“殿下,那違禁符籙之事莫要聽一家之言。”魏東庾苦笑了一聲,“我們家青雲也是受害者。何況,我們家青雲固然有不對的地方,可最後好處可都被那個叫做王安業的小子得了去。咱們兩家都是輸家,您又何必揪著我們魏氏?”
魏東庾雖然在狡辯,但是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這個朝陽王,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硬脾氣,一點都沒有女子該有的溫柔和婉約,希望她這一次有所顧忌吧。
“哼,冥頑不靈!在本王麵前還敢搪塞。”
朝陽王卻是臉色一沉。
早知道魏東庾不會乖乖低頭,卻沒想到他竟跟自己耍起了無賴,伸手一撈,背後的暗金色長槍驀然入手。
下一刻。
恐怖的氣勢驟然自她身上升騰而起,宛如利刃出鞘,直衝雲霄。
就連周圍的雲海,也隨之瘋狂翻滾起來。
魏東庾臉色驟變“等一下,朝陽……”
然而,他的話才剛剛開了個頭,朝陽王已經鳳眸一厲,一槍朝他刺了過來。
伴著一聲響徹雲霄的鳳鳴之聲,可怕的槍芒瞬間刺破空間,宛如瞬移般出現在了魏東庾麵前。
這一槍沒有絲毫的花巧,有的隻是極致的快,以及極致的破壞力。
其速度之快,甚至連能量激蕩起的勁風呼嘯之聲都還沒來得及響起。
槍尖過處,可怕的鋒芒壓得虛空都承受不住地蕩起層層漣漪,甚至於出現了道道細微的空間裂縫。
一槍之威,竟似是連虛空都能撕裂。
縱然魏東庾自己也是淩虛境,在這一槍的威勢麵前也是頭皮一陣發麻。
他不敢怠慢,立刻瘋狂催動起了玄氣。
然而,這一槍實在是太快了,根本沒有給他太多的反應時間。他隻來得及祭出隨身的一塊道器寶盾,便已經被這一槍的威勢徹底淹沒。
直至此時,嘹亮的鳳鳴聲才轟然炸響,在高空中層疊回蕩,久久不絕。
“轟隆隆~!!”
狂暴的能量衝擊波驟然席卷開來,整個天空都隨之震蕩起來。
可怕的能量衝擊之下,就連腳下的靖安山脈都隱隱震顫起來,無數飛禽走獸發出的恐懼的嘶鳴。
朝陽王乃是仙朝目前為數不多的淩虛境後期強者之一,屬於在淩虛境之中都能派到前列的頂級戰力。
要知道,人類陣營之中最強的戰鬥力基本上就集中在仙朝和魔朝。仙庭的頂級強者,幾乎就等同於是人族的頂級強者了,屬於是大佬中的大佬。
早年間,朝陽王就曾憑著一杆鳳王槍,在域外戰場上殺了個七進七出,殺得域外妖魔聞風喪膽,為人族立下了不世功勳。
因為這,她還得了個“鐵槍鳳王”的彆號。
往前數兩千年,她都是域外戰場上的風雲人物,晉升淩虛境後期之後,她的名聲更是達到了鼎盛。其名聲之響亮,甚至傳到了魔朝那邊,就連魔皇都曾感慨過如此悍將,為何沒生在魔朝。
如此人物,她的一槍,哪裡是那麼好擋的?
魏東庾雖然也是淩虛境,但他家族中資源不夠,自身資質也是在繼承寶典之後才勉強達到的絕世天驕,突破淩虛境之後便是以維持境界為主,沒再怎麼修煉了。所以,雖然他的年紀跟朝陽王差不多,修為卻也隻是淩虛境初期而已,和朝陽王這種實打實殺出來的淩虛境後期根本沒法比。
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魏東庾就支撐不住倒飛了出去,狠狠砸在了下方的靖安山脈之中。一時間,靖安山脈之中地脈翻湧,居然硬生生被砸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深坑。
那坑的大小,都快能當一塊盆地了。
趴在車廂窗口偷看的魏青雲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隻覺頭皮發麻。
這位傳說中的朝陽王,實力未免也太恐怖了。明明都是淩虛境,自家老祖在她麵前竟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一槍,我隻出了五分力,算是替我家泰安討回些公道。倘若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朝陽王看也沒看腳下的深坑,一槍出完,便收起了鳳王槍。
說罷,她瞥了從車廂窗戶裡探出半個頭的魏青雲一眼,便抬手一揮,便如一抹驚鴻般飆射而出,眨眼間消失在了天際的雲層之中。
魏青雲渾身一僵,隻覺那一眼仿佛把自己的靈魂都凍住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老祖!來人!快!快去救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