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方族長!
……
聽到王安業的話,景洪醫師好懸沒被氣死。
在仙朝,他雖然不屬於最強的治療醫師,卻也算是頗有名望了。
朝陽王的病屬於一次次在戰場上廝殺留下的陳年舊傷累積而成,她中的毒也是被她斬殺的一尊淩虛境高階域外妖魔所留,非常的難纏。
仙朝很多聖手都曾出過手,對此毒和傷卻都是束手無策,便是連仙皇和仙尊都無力回天。
區區一個小毛孩,竟敢大言不慚的說要治療。
“去去去,莫要在此搗亂。”景洪煩躁的揮手。
以他的脾氣,當然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但是也不敢拿朝陽王的命去開玩笑。
王安業直皺眉頭,卻又耐心道“木係玄氣最大的特色是治愈與化解,你如此將傷勢和毒素強壓回去,非但是治標不治本,反而會令下一次發作更加凶猛。”
“我呸,你當老夫不懂麼?”景洪怒道,“要是能治愈和化解,老夫何須用此下下策。你趕緊滾,耽擱了殿下治療,你多少條命都不夠填。”
王安業脾氣不錯,但不代表其他存在脾氣好。
還沒等王安業再說什麼,他的神通寶戒無量小姐姐就已經率先控製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嘿,你這老東西自己沒本事也就罷了。我們家安業能治,你憑啥不讓他治?”
“就是怕被搶了功勞唄。”劍陣雙姬也是從他靈台中的寶典內具現出了身影,兩位嬌俏的少女器靈一左一右,一個抱劍,一個手捏陣盤,犀利的言語如同炮彈般連綿不絕地轟擊著景洪,“有些人啊,就是心胸狹隘,獐頭鼠目,嫉賢妒能,倚老賣老,牛皮吹得響當當,本事卻稀鬆拉胯~”
“你!你們!!”
景洪被一群“小姐姐”圍攻,登時被氣得搖搖欲墜,幾欲吐血。
“諸位小姐姐莫要罵人,景洪醫師隻是還不了解我而已。”王安業也是一陣頭大。
身邊的器靈小姐姐都極有個性,數量越多,吵起架來事情就越麻煩。也得虧七姐姐這會兒還躺在儲物戒中睡大覺呢,不然她老人家要是出來,那就更加“熱鬨”了。
“那就,讓安業試試吧。”朝陽王瞥了一眼劍陣雙姬,泛著灰白死氣的臉上無比平靜。
生與死,對她來說已經是極淡了。
“殿下,這……”景洪還想再勸。
“好了,反正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再活幾年。”朝陽王淡然揮手,“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她的語氣仍是十分平淡,那一抬眼之間卻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味道,不經意間威儀儘顯。
景洪無奈隻好退下,卻依舊警惕地盯著王安業,準備一旦出現任何問題,他立馬接手。
“殿下,請恕安業孟浪了。”王安業上前拱手。
“無妨,安業公子請隨意。”朝陽王抬起胳膊,一副任由王安業施展的模樣。
王安業也不怵,就在景洪剛才的位置站定,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將自己的玄氣輸入了她的體內。
儘管王安業主修的是劍道和陣道,但這並不代表他在治療上的本事就弱了。對於木係血脈來說,治療是刻在血脈中的本能,區彆隻是強弱以及側重點的不同而已。
而王安業受到王守哲血脈的影響,血脈之中天然就流淌著微弱的生命本源之力,與普通的木係血脈有著根本上的區彆。
在王安業的玄氣治療之下,朝陽王體內的暗傷開始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慢慢緩解,就連她體內的魔毒,也在王安業玄氣的作用下開始被一點點化解。
受限於王安業的修為,以及他體內生命本源之力的稀薄,這過程十分緩慢,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朝陽王臉上的死氣竟消退了不少。
“嗯?”
景洪真人瞪大了眼睛驚訝不已。這小子什麼情況?
朝陽王的傷勢有多棘手他是最清楚的。這些年來,他不知道想了多少種辦法,試了多少種治療方案,都隻能暫時壓製,而無法真正治療。
如此嚴重的傷勢,這小子居然真的能治?而且看朝陽王的狀態,竟似是明顯有了好轉?
這小子的血脈,到底是什麼來曆,居然這麼厲害?
“太好了,殿下的傷勢有救了!”
侍女們也是喜出望外,看向王安業的目光都變了。
朝陽王就是朝陽王府的支柱,她的傷勢關係到的可不僅僅是她一個人,而是整個王府的興衰。
原本朝陽王傷勢日益嚴重,她們都在為自己的後路發愁,但倘若朝陽王的傷勢真有希望能被治好,那一切可就都不一樣了。
眼看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變化。
驀地。
朝陽王體內的魔毒就好似是感覺到了危機一般,竟忽然躁動起來,驀然化為一股詭秘而凶險的洪流朝著王安業玄氣湧入的方向衝去。
不過眨眼間,它就衝散了王安業注入她體內的玄氣,順著王安業搭在朝陽王手腕上的手指朝他體內湧去,竟是想要反噬王安業!
朝陽王眼神一厲,立刻就想靠修為將魔毒壓製。
然而,此刻的她早已不是全盛時期,哪裡還壓製得住?
眼看著那毒氣就要湧入王安業體內,朝陽王的臉上也再次浮現出一抹死氣,景洪真人臉色大變。
“不好!安業公子小心!”
他立刻衝上去準備接手,壓製魔毒。
然而,還不等他站定,王安業就已經眼神一厲,渾身氣勢爆發。
一股強悍的威勢驀然在房間中席卷開來。
與此同時,王安業的法相虛影——一棵蒼翠挺拔的大樹也隨之出現在他的身後。
隨著王安業晉升紫府境,他的血脈之力已然覺醒到第七重,就連法相虛影也比之前凝實了許多,外形也是逐漸發生了些許變化。
蒼翠的大樹枝葉舒展,紅黑色的樹乾挺拔高聳,樹冠濃密如傘,宛如擎天巨柱一般將王安業籠罩在大樹的陰影之下。
濃鬱的青色光芒綻放開來,浩浩神威充斥了整個房間。
強大的血脈之力加持下,王安業渾身玄氣湧動,竟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抵擋住了魔毒的侵襲。
一綠一黑兩股力量以王安業和朝陽王的身體作為戰場,竟是一下子僵持住了。
“這是……”
看著王安業背後的法相虛影,朝陽王目光一閃,那張連舊傷複發之時也隻是微微變色的臉上難得浮現了一抹訝色。
這樹彆人或許不認識,她卻是見過的。
皇室的藏書十分豐富,其中有一些典籍乃是絕密資料,唯有極少數人才有資格查閱。她作為仙朝公主,權限極高,知道的東西自然也就比彆人要多一些。
這樹,她曾在曆代仙皇留下的筆記中見過。
那筆記記的是第三代仙皇探索天外異域之時的見聞。其中寫到,她曾在天外一方小世界中見到過一棵道樹,其乾赤玄,其葉蒼青,其實如璃,接天連地,撐起了一方世界。
因那樹實在太過於特殊,還特意配了插圖。因此,朝陽王對它印象十分深刻。
王安業的法相虛影雖還沒結出果實,可其他部分,卻與那插圖之中幾乎一模一樣,實在讓她想認錯都難。
可那樹……分明是一棵道樹!
要知道,道樹乃是比仙樹還要強大的存在,其本質乃是近乎於天道的存在,一方世界能孕育出一棵便已經堪稱奇跡。
這樣的存在,怎可能出現在人類的法相虛影之中?!
這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朝陽王愣神,不解,一時間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候,正跟魔毒僵持的王安業臉色卻已經漸漸開始泛白。
他終究還隻有紫府境的修為,縱然血脈強大,體內玄氣的總量卻仍舊是紫府境的程度,在血脈之力完全爆發的狀態下,玄氣消耗巨大,他維持得難免越來越吃力。
“可以了。你已經儘力了……”朝陽王歎了口氣。
可她話還沒說完,卻見王安業咬了咬牙,手一翻,掌心中驀然多出了一片翠綠的葉片。
那葉片形似手掌,隻有巴掌大小,卻如同碧玉雕琢而成的一般蔥翠欲滴,散發著浩瀚磅礴的生命之力。
五指一掐,葉片頓時在王安業掌心中破碎開來。
浩瀚的生命之力洶湧而出,還未等擴散開來,便在王安業的控製下一股腦地湧入了朝陽王的體內。
道道綠光湧動。
幾乎是刹那間,朝陽王體內那股洶湧的黑色魔毒氣息,就像是迎頭撞上了滔天巨浪一般,被一個浪頭拍了回去。
最前方的一小部分黑色魔毒,更是直接被強行驅散,化為縷縷黑色霧氣消散無蹤。
在那股浩瀚生命之力的衝擊之下,原本彙聚為一股,如同軍隊般攻城略地的黑色魔毒很快潰不成軍,不得不重新分散為一縷一縷,被逐步化解了個乾淨。
緊接著。
浩瀚如海的生命之力湧入她的四肢百骸,填補著她生命力的虧空。幾乎是眨眼間,朝陽王的臉色就肉眼可見地褪去了灰敗,隨即一點點變得紅潤起來。
不愧是用璃仙姑奶奶的樹葉煉製而成的保命底牌,果然好用~
王安業鬆了口氣,搭在朝陽王腕上的手也收了回來。
景洪真人連忙緊張地衝上去搭脈檢查起來。
“這,這這這……這怎麼可能?”他臉上的神色連連變化,很快就從緊張忐忑變為了驚喜和難以置信,“居然真的好轉了。不僅殘留的異種魔毒被化解了不少,生命力也得到了補充……殿下,以您現在的狀態,隻要不跟人動手,起碼還能再活數十年!”
他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自從他開始治療朝陽王以來,這絕對是成效最大的一次!
“話雖如此。”王安業卻沒有太多喜色,依舊臉色擔憂,“可殿下陳年積傷太多,導致身體機能受損很嚴重,而且身體中潛伏的這股異種劇毒非常難纏,目前僅僅是化解掉了暴露出來的一部分。殿下的血肉,經脈之中,依舊到處都是異種毒素的痕跡……”
“無妨。”朝陽王的氣色好了很多,感激地說道,“能意外多活數十年,已是我朝陽之幸。我的病,非但勞累了安業公子,還耗費了你一件保命底牌。此事,我朝陽王府會進行補償。”
“殿下您莫要放在心上,您為人族作出了那麼多的貢獻,安業這點區區損耗不算什麼。”王安業從小就沒少跟隆昌大帝待在一塊兒,自然明白一個淩虛境後期對於人類來說有多重要,他拱手道,“如今殿下當務之急,是要治愈舊傷,祛除殘毒,隨後再慢慢滋養身體,逐步彌補虧損的本源,如此才能化險為夷。”
“此事談何容易啊。”朝陽王歎息了一聲,“如今治愈的部分,不過是冰山一角,已經耗費了公子底牌。”
“殿下無須擔心,安業的太祖父和他的本命靈植璃仙,治療能力比安業強得多。剛才那保命底牌,也是源自我太祖父的能力。”王安業說道,“殿下若有空暇,不如去一趟我們東乾長寧王氏療養一番。無論如何,結果當不會比現在更差。”
東乾國麼?
朝陽王恍然一笑道“說起東乾,我便想起了隆昌和薑聖主。”
“殿下還認得大帝爺爺和聖主爺爺?”王安業微微疑惑。
“如何能不認得?”朝陽王唏噓不已,“咱們寒月仙朝和各同盟國,攏共才多少淩虛境?說起來,隆昌比我的年齡還要大上兩百歲。這老家夥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年輕時候滿仙朝亂竄,到處惹事生非,後來年紀大了,臉皮也愈發厚,時不時就跑仙庭或仙宮來拉關係蹭資源。”
“對了,那老家夥還借了我們朝陽王府的錢沒還……唉~罷了罷了,區區小事不提也罷。聽說東乾那邊帝子之爭已經結束很久了,隆昌如今也快行將就木了吧?”
“呃……大帝爺爺還生龍活虎著呢。”王安業尷尬地笑了笑,“估計還頗有些年頭好活。如今他與聖主爺爺都長期在王氏作客,您若是過去,肯定能見著他們。”
他做夢都沒想到,大帝爺爺竟然還到處欠債。
“隆昌老……倒是壽元夠長……”朝陽王一臉無語,“罷了罷了,反正也是閒來無事,我就去你們家叨嘮一番,順便探望一下老朋友。”
“殿下能去王氏作客,著實令王氏蓬蓽生輝。我這就書信一封差人送回家裡,家裡會安排妥當的。”王安業心下一寬。
像朝陽王這等常年征戰域外,為人族做了無數貢獻的英雄,他打心底是頗為敬佩的,更不忍心看她晚年受傷痛折磨,還不到三千五百歲就倉促隕落。
如果能救她,也算是為人族做貢獻了。
“既如此,本王也與魏東庾書信一封。”朝陽王眯著眼兒冷笑道,“魏東庾那老東西向來心胸狹窄,辦事手段也談不上光明正大。他如今多半還沒熄了對付你的心思,至少我得讓他知道,有什麼仇什麼怨可以按足仙朝規矩來,莫要私底下動什麼鬼心思。”
“安業拜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