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堊被他的反應駭了一跳,不由怔怔看向主宰盤,語氣艱難無比「大人,我,我冤枉。」
「冤枉你?你的手下有多少加入了血色黎明,需要本主宰提醒你嗎?」主宰盤的忍耐顯然已經到了極限,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蓬勃怒意,「念在你過去的功勳份上,本主宰再給你一個機會。你把麾下所有暗中投靠了血色黎明的叛賊統統抓起來,公開處刑以儆效尤,本主宰就信任你的忠誠!」
轟隆!
至尊堊膝蓋跪倒在地,艱難的求情「求主宰,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屬下,屬下會說服他們。」
「哼!你果然已經起了叛心。」
主宰盤的眼眸中掠過一抹殺機,周身的氣機微微沸騰,一股狂暴而強大的能量已經在醞釀,似乎隨時準備將至尊堊就地正法。
至尊堊自然感受到了這股殺機,內心深處頓時湧現出了陣陣絕望。
難道,他至尊堊今天就要飲恨於此了嗎?
他沒死在戰場上,沒死在仙族手裡,反而要死在主宰手裡嗎?
這時。
一直未吭聲的至尊魘忽然上前一步,低著頭求情說「主宰大人,至尊堊對您的忠誠有目共睹,他不過是個性耿直,一時轉不過彎來。」
其實從今天至尊堊踏入主宰魔殿時,他就知道至尊堊今天絕不會有好下場,但幾次猶豫之後,他還是沒忍住開口求了情。
主宰盤深深的看了一眼至尊魘,眸中似有異樣的神色湧動,但最終,他還是緩緩收起了殺意。
「既然有魘替你求情,念在你以往功勳上,本主宰暫且不殺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天開始,你就進深淵魔獄好好反省自己,刑期一萬年!」
深淵魔獄!
至尊堊瞳孔一縮,眼底泛起一抹驚懼。
他沉默了一瞬,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垂眸斂下心緒,緩緩道「屬下領命。」
依舊是同一時間段。
古神戰場最深,最核心的位置。
在這裡,正常世界的空間和無儘天淵空間,既是交織在一起,又是涇渭分
明。
兩種不同層級的空間,仿佛已經化作了液體,以一個核心點為中心,緩緩旋轉著。
從外觀視覺上,就像是黑白兩種液體交織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漩渦的外界,不斷向外延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就在漩渦的最核心處,矗立著一座恢宏壯闊,黑白交織的浮空城池。
這城池外形古拙,看起來滄桑而斑駁,仿佛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的洗禮。
在浮空城池的中心位置,聳立著一座古老的青銅色巨門。
它無比高大,又無比寬厚,在扭曲的空間核心作用下,青銅巨門仿佛擁有無窮高、無窮寬,又無窮厚的物理尺度。
古老青銅巨門前,盤腿坐著一位身材頎長,又有些消瘦的老者。
他身上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袍,眼簾微闔,紋絲不動,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般,與這一方城池、青銅巨門,融合成了一個整體。
乍一看去,他就像是青銅巨門下的一抹白色幽影,渺小而微末,風一吹就會隨風而散,不留絲毫痕跡。
這老者,自然便是鴻。
自第一代鴻以來,一代又一代的鴻就守在這青銅巨門之前,除非出現事關整個仙界的大事件,否則幾乎從不離開。
孤獨和寂寥就是這裡的主旋律。
就連時間,在這裡都仿佛要流逝得更快一些,一閉眼,一睜眼間,無聲無息間或許就是幾十上百年過去了。
忽然。
一艘外表呈流線型,極為好看的飛舟駛入了這座城池,打破了這一城的寂寥。
飛舟從城池上空掠過,徑直飛到了青銅大門前麵,而後緩緩落下。
飛舟內。
飛出來一位老者,一位青年的組合。
其中的老者寬袍廣袖,須發皆白,紅光滿麵,猶若世外神仙一般。
另一邊的青年男子則是一襲白衣,風度翩翩,一身的氣質宛若林間清風,溫潤而和煦,讓人聯想到竹影婆娑,鬆濤陣陣。
飛掠間,他那一身寬鬆的白袍隨風搖曳,又給他平添了幾分灑脫,頗有幾分閒雲野鶴,來世外尋訪友人的隱士之態。
這兩位,自然便是仙界第一,不,第二高手太上仙帝,以及少界主王守哲了。
察覺到他們的靠近,宛如陷入死寂的消瘦老者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守哲啊,這界神闕的風光,是不是讓你大失所望啊?」
王守哲環顧四周,笑了笑道「除了壯觀了一些,滄桑了一些,的確沒啥好看的。」
「我早說了,這界神闕名字好聽,實則是個淒苦無聊之地。」太上仙帝笑著說,「實在是守哲非要過來看看,我才勉為其難作陪一番。」
「要我說,守哲你著什麼急呢?等你成為界主,你遲早也要長期駐守在界神闕,守護咱們的仙靈界界門。到時候,你多的是時間觀賞這裡的景致。」
說著說著,太上仙帝還調侃了王守哲一句。
「那我還是將少界主的位置,讓給太上陛下吧。」王守哲笑著搖頭,「我雖然宅,又不愛出門,但是對成為一個看門老頭沒啥興趣。」
不待太上仙帝反駁,王守哲便已然輕飄飄落在了鴻麵前,而後隨手一揮,周圍便出現了桌椅、茶具,水壺等等器物。
他在茶桌後坐下,主動開始燒水烹茶,並看了一眼鴻身後那古老而斑駁的恢宏青銅巨門「這界門,就是古神盤死後化成的?不過,我怎麼看這都不像是軀體所化啊……」
「哈哈~守哲你有所不知。」
鴻這時候也不再盤坐,而是起身坐到了王守哲身側的椅子上。
他從王守哲手裡接過生命新茶,呷了一口,感受了一番內腑被生命氣息縈繞的清爽感,這才和聲給他解釋「古神們和咱們仙族的形態並不一樣。」
「遠古時期的那些古神,大部分其實都是在超高濃度的能量環境之中自然孕生的‘靈,其中一部分乃是能量所化,有一些乾脆就是先天神物所化。譬如古神娏,便是自一團先天神水之中孕生而出,一出生便掌握著水之一道的至高法則。」
「而古神盤,代表的是咱們仙靈界開天辟地時,其中最堅硬的那部分物質,他死後化作青銅巨門十分正常。」
王守哲微微頷首,隨手遞了一杯茶給太上仙帝,信口笑道「這麼大一座青銅巨門,要是拿來煉製神器,不知可煉製多少把了?若是將其煉製成一件寶物,能不能一下子砸死至尊之類?」
太上仙帝接過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這可是古神盤的遺體。」
「你要知道,當初第一次仙魔大戰之時,如果不是盤前輩牽頭,組織起大量古神守住了大量遠古魔族的入侵,咱們仙界當時就沒了。」
「可惜他在戰鬥中消耗了過量本源之力,最終遠古魔族被驅除之時,他也力竭而亡。最後關頭,他拚儘最後一口氣將身體化作界門,將這處界域通道徹底封鎮,這才給了咱們仙族繁衍生息的機會。」
「哈哈,守哲這樣的想法也不是第一個了。」鴻倒是沒在意這些,還笑著解釋了一句,「聽說第二代仙靈界界主顓頊前輩,就有過將界門煉成寶物的想法,隻可惜,無論如何都煉化不了界門。」
「的確也是。若是能輕易煉製成寶物,又如何能擋得住魔族大軍?」王守哲輕笑了一聲,又有幾分好奇道,「對了,鴻前輩,您在此前前後後守了一百多萬年界門,可曾遇到過有某種存在,叩咱們仙靈界界門?」
一提到這事。
鴻的表情頓時嚴肅了幾分「能真正在界域之外遊蕩的生靈,每一個都很強大,至少都是仙帝級彆!不過,界域之外極為空曠,十萬載也未必會有生靈路過咱們界門,即便路過,基本也會被界門的威壓氣息嚇跑。」
說到這裡,鴻略一沉吟,繼續道「大約八十萬年前,有過一頭疑似界主級的異常強大生靈路過,不知是出於好奇,還是其他因素,它叩了一段時間界門。我當時害怕極了,隻敢牢牢護住界門不敢應聲,它後來見叩不開,就走掉了。」
「可惜了。」王守哲一臉惋惜,「如果咱們實力再強大一些,就能放它進來……我還沒吃過界主級的凶獸肉呢~」
「……」鴻嚴肅的表情倏地僵住,看向王守哲的表情都變得詭異起來。
「說個笑話而已。」王守哲一笑,「我這難得遠離世俗,不用再裝家主和院長的牌麵,又是在在你們兩個長輩麵前,這才跳脫一二,散散心,舒緩舒緩壓力。」
「其實,我才五千多歲,還是個孩子呢,肩膀上的壓力就沉甸甸的。」
「哈哈~這倒也是。」太上仙帝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笑罵了一聲,「守哲你自己不說你才五千多,咱們又清楚知道你的跟腳來曆,恐怕還真會以為你是哪個老怪物轉世。」
鴻也是一笑,釋然道「界主級虛空生靈可不好對付,便是古神盤、顓頊大帝、鴻,他們三個碰上了,單對單也不可能將對方拿下。如果三打一,倒是有可能留得下。」
「那麼說來,要想吃界主級的凶獸肉,咱們至少得有三個界主?」王守哲略一沉吟,「果然,咱們的目標還得放高一點。」
鴻再次沉默了。
此情此景,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楚,守哲
這是又在說笑話舒緩壓力呢,還是當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