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餘瑤哂笑道“大隱隱於市,原來太一宗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英雄所見略同,凡間是最好的藏身之所,隻可惜你個頭高挑,相貌出眾,太過引人注目,怎麼藏都藏不住,像康平這樣的人最合適,你看他在鐵嶺鎮潛伏了兩三年,始終沒被昆侖派發覺,這次要不是滕利露出破綻,誰會注意他!”
餘瑤低頭想了想,認可了他的說法。
“滕利出了鎮子後匆匆忙忙投赤霞穀方向去,想必他也是從赤霞穀而來,他跟康平咬耳朵,十有是說你我二人躲在山腹中,被食屍藤妖發覺,禦劍逃脫。我們在客棧裡跟康平照了麵,他不可能視而不見,今晚前後,必然會來探我們的底細。”
“你打算怎麼辦?”
“眼下之計,要麼離開鐵嶺鎮,避一避風頭,要麼搶先動手,先擒下他再說。”
餘瑤沒怎麼猶豫就下定決心,“那就動手吧。”
魏十七第一次見她如此果決,想起她的身世遭遇,也能夠理解她的心情,隻是他們對康平一無所知,除了有三名奴仆,能夠操縱食屍藤妖外,並不清楚他的修為到了何種境界,隨身有什麼法器或法寶,倉促動手的話,難免有失。
“若是滕元滕貞滕利都在,我們隻能退避三舍,那三頭食屍藤妖已經開竅成精,很難對付。”
“它們不是普通的食屍藤妖,能夠開智說話,應該晉升妖將了。”餘瑤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對妖族的底細所知甚少,隨口解釋了幾句,“妖物修煉有成,晉升妖將,妖將之上,還有更厲害的妖帥,妖王。”
魏十七搖搖頭,顯然對形勢並不樂觀,他沉吟道“近身纏鬥,我可以拖住他片刻,你可有厲害的手段一舉重創他?”
餘瑤道“我催動焚心訣全力一擊,他即使能擋下來,也元氣大傷,能擒下他最好,若事不協,你帶我禦劍遠遁。”
魏十七記起她在山腹之中一舉擊潰食屍藤妖,短柄雁鐮的威力驚人,不過那幕天席地的一擊耗儘真元,之後她便陷入昏睡,全無自保之力。
餘瑤見他似有躊躇之意,道“七榛山滅門慘禍已經過了很多年,天地雖大,知情人卻沒剩幾個,我想問一問康平,太一宗為什麼要下毒手。”她努力讓情緒平靜,但聲音卻忍不住顫抖。
這麼多年毫無頭緒,複仇之路如此縹緲,元凶楚天佑是一座無法企及的高峰,終其一生,她恐怕都沒有機會站在他跟前,用鮮血和生命討還公道,康平的出現讓她看到了希望,有機會懲治幫凶,也能稍微緩解她刻骨銘心的仇恨。
“幫我!”她仰起頭,滿懷期許地注視著她選的男人。
魏十七衡量雙方的實力,心中有了計較,提議道“我們布個圈套暗算他一把,一擊不中,全身而退,怎麼樣?”
餘瑤心中一喜,反問道“怎樣做?”
魏十七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餘瑤點點頭,二人離開客房,向掌櫃打聽附近的古跡,出了客棧投鐵嶺鎮西而去。
午後蟬聲聒噪,客棧裡冷冷清清,小二撐著腦袋昏昏欲睡,黃狗吐著舌頭趴在樹蔭下,一聲不吭。康平從後牆躍入客棧,手中捏著三張符籙,全神戒備,一步步摸到天字二號房前,側耳傾聽了半天,不見任何動靜。他從窗縫張望了一眼,見房中空空如也,那一對男女似乎外出未歸。
他有些失望,想了想,收起符籙繞到櫃台前,跟掌櫃打個招呼,悄悄遞給他一隻木盒。掌櫃接到手裡,掂了掂分量,掀開一條縫瞄了一眼,見是一株名貴的苦荼草,急忙合起來,樂得眉花眼笑,小心翼翼收進錢櫃。
康平裝作不經意,道“哎,新投宿的那一對男女,神神秘秘的,是什麼來頭?”
掌櫃心情很好,壓低了聲音道“武林中人,到鐵嶺鎮不是私奔,就是避仇。跟你說,憑我這雙老眼,不會看錯,你看那男的,人高馬大,出手那闊綽,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再看那女的,個子高挑,一臉英氣,那身材,那相貌,嘖嘖,肯定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女,比起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不知強了多少……”
“他們隻要了一間房?”康平打斷他。
“是啊,所以說是私奔來著,嘿,好得蜜裡調油似的,那男的豔福不淺!”
“人呢?大白天的,躲進房去了?”
“他們進房合計了一陣,又出去了,還詳細打聽了普度寺,像是去燒香磕頭,跟你前腳後腳。”
普度寺是鐵嶺鎮的古跡,位於鎮西的亂墳場旁。亂墳場原本是鎮民掩埋屍體的地方,年長日久,鬼魂繚繞,成為遠近聞名的大凶之地,幸好有普度寺的高僧坐鎮,塑佛祖金身,建舍利塔,念經超度亡魂,保得一方安寧,是以寺中香火旺盛,鎮子上的居民,無論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逢初一月半,總會到普度寺上香祈福,求佛祖保佑。
初到鐵嶺鎮,康平曾去普度寺摸過底,結果好生失望。亂墳場地勢高燥,背風向陽,根本就沒有什麼陰魂,普度寺裡隻有十來個肥頭大耳的和尚,道貌岸然,全無修行可言,估計“鬼魂繚繞大凶之地”雲雲,是他們編造了哄騙錢物的詭計。
“亂墳場,普度寺,嘿嘿,真是謀財害命的好地方!”康平打定主意要將那兩條漏網之魚擒下,男的煉成藤妖,女的收為禁臠。
當初他奉師門法旨趕赴鐵嶺鎮布局,在這風沙粗礪的西域熬得饑餓難耐,那女的身段容貌如此動人,若是能廢去她的修為,納入房中,也不枉他幾年的奔波操勞……想到這裡,康平一顆心變得火熱。
他邁開大步,一路出了鐵嶺鎮,徑直來到亂墳場,遠遠望去,普度寺坐落在巒崗之上,背後是茂密的鬆柏林,山風嗚咽,淩厲如刀劍,黑雲壓得極低,眼看一場暴風雨將至。
康平加快腳步,搶在風雨前踏進普度寺,投下香火錢,以瞻仰為由在寺中兜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發現二人的行蹤。他隱隱覺得被騙,向輪值的和尚描述那一對男女的樣貌,果然沒有人見過。
他有些沮喪,猜想那二人定是察覺了什麼,向掌櫃打聽普度寺隻為調虎離山,他們其實早就離開了鐵嶺鎮。
山門外,雷聲隆隆,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