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魏十七留下梅、蘭二位真人,不帶走一片雲彩,跨鯉鯨回到了荒北城。時光總是不急不緩向前流淌,不停留,不回顧,有再多的謀劃,也隻能一件件辦。魏十七不是顯聖真人,能煉就多具分身,齊頭並進,他隻能依托那些良莠不齊、忠誠堪憂的部屬,一點點積聚實力。
禦下的艱難在於人心各異,陽奉陰違,不過魏十七從來沒有奢望獲得他們的“忠誠”,忠誠是一種脆弱的奢侈品,他隻相信“交易”,魔嬰也罷,亢瓏兒也罷,乃至陸崖、姬櫻、角夫、裴筏,為他出力,獲取回報,簡單而明了,如果有誰背棄他,隻能怪自己識人不明,掘地三尺殺了了事。
好在這裡是七曜界,是大瀛洲,不久的將來,當他足夠強大,“忠誠”就變得可有可無了,效忠和背棄,終究隻是弱者的遊戲。
在他離開荒北城的那段時間裡,一切都按部就班進行,繼廖雪峰之後,魔嬰又以魔氣控製了金剛猿的族長裴邛,得到了第三處小界“地穴”,整個上城區除了唐橐遺下的勢力外,儘數落入魏十七之手。但僅僅控製神風駝和金剛猿的族長還不夠,來自族內長老的阻力如地下暗流,若隱若現,他們似乎察覺到了異樣,正暗中謀劃著什麼,魔嬰隻能儘力維持現狀,保持明麵上的平穩。
但是當魏十七再度出現在荒北城,先後拜訪神風駝和金剛猿,來自內部的不同聲音一下子都消失了,不管情願或不情願,誰都不想成為他立威的犧牲品。何況,魏十七並沒有觸動他們最根本的利益,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觸動……
魔嬰鬆了口氣,他身份詭異,隻能躲在暗處陰人,一旦公然出手,魔氣現形於昭昭白日朗朗青天下,勢必觸犯眾怒,壞了解救天魔的大事,非到迫不得已,他不想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魏十七安撫下局勢,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荒北城差不多被他吃到了嘴裡,但要真正占為己有,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胡不歸的態度很曖昧,似裝作不知,又似默許縱容,不過為他想想,李靜昀的威脅如芒刺在背,舍了一座千都城,好不容易擊退大象真人,若再得罪跨海而來的陰元兒,平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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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強敵,那是自尋死路了。陰元兒從李靜昀手中強奪冥河,以那瘋女人的性子,絕不會放過她,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便是把荒北城送與她,又有何妨!
胡不歸的心思,魏十七猜得八九不離十,他隻對神風駝和金剛猿下手,絕不染指唐橐的地盤,以此表明態度,安胡不歸之心。他本打算利用對方的曖昧,繼續默契地等下去,挨過百年光陰,但鯉鯨族和環峰島之邀迫使他作出決斷,重新考慮與胡不歸的關係,閻望拋出的誘餌實在太大,即使廣濟洞和神兵洞加入進來,也吞不下多少,魏十七盤算良久,命陸崖跑一趟腿,請金、申二位副城主來見他。
陸崖不敢怠慢,金三鼎和申不豁心裡嘀咕個不休,卻也不敢怠慢,隻得收斂起桀驁,來到烽火洞拜見魏十七。唐橐的心腹招攬不來,也不像廖雪峰裴邛那麼好控製,他二人雖然頂著副城主的名頭,卻屍位素餐,知趣得很,魏十七對他們很放心,這次乾脆把他們當作傳訊的信使,給胡不歸帶了個口信。
這個口信含糊不清——淵海有變,機會來了,要撈好處的話,派個主事的來談談。當然,金三鼎如何措辭,就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辦完這最後一件事,他遣走二位副城主,踏入盲海小界中。
穿過屏蔽小界的時光洪流隻不過短短一瞬,但這一瞬,魏十七想了很多。他是誰?他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這些問題他曾問過自己兩次,第一次,在無涯觀的靜室裡,餘瑤在他身旁,第二次,在玉海內海,九黎揭開了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懷念南方的那座城市,他不再懷念那些遙不可及的等待中的時光,這個世界逐漸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想變強大,斬斷一切連接過去的羈絆,去彆海,他洲,看看陌生的廣闊天地。
人的想法總是會慢慢改變的,他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了。
十天後,胡不歸的特使來到了荒北城,隻有三人,一正二副,其中一位副使是老相識了,大明城主文萱,當日在鬼窟並肩奮戰過,另外二人卻是初次見麵,一人滿臉橫肉,孔武有力,一人纖細而瘦削,沉默寡言,通了姓名才知道,滿臉橫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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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正使,河丘城主沙艨艟,沉默寡言的另一位副使,泗水城主支荷。
對於魏十七的邀請,胡不歸很是慎重,把麾下“六星”中最強的三人派了出來。
文萱和支荷都有些不善言辭,沙艨艟卻是個“自來熟”,兩爿厚嘴唇喋喋不休,酒過三巡,麵紅耳赤,很快就與魏十七稱兄道弟,顯得很熱絡。
好酒好菜流水也似地奉上,文萱似乎有心事,隻顧悶頭喝酒,支荷冷若冰霜,隻顧悶頭吃肉。魏十七微笑著敷衍一二,酒席之上也不談正事,隨口問起胡帥的近況,沙艨艟一拍大腿,連連搖頭,說千都城一戰損失慘重,雖然擊退了大象真人,胡帥亦身負重傷,至今閉關未出,否則的話,怎麼都要親自來一趟。
不過魏十七也隻是聽聽而已,沒有往心裡去。
言談中,沙艨艟旁敲側擊,問起是否有機會拜見那位大人,魏十七笑笑,同樣還以一句“閉關未出”,沙艨艟不再多說下去。
臨行之前,胡不歸曾向他暗示過,荒北城主事的是魏十七,無須顧及那提耶鬼修的態度。沙艨艟困惑不解,冷眼旁觀魏十七的行事,越琢磨越覺得其中有蹊蹺。
賓主酒足肉飽,撤了宴席上茶水,屏退不相乾的人,沙艨艟與魏十七長談了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才告辭而去。
三人徒步登上雪峰,來到唐橐親手築造的石屋內坐定。
雪峰之巔視野開闊,麵朝淵海,朔風淩厲,當年唐橐曾在此日夜狂飲,醉了醒,醒了醉,如今這個“北方王”被胡帥按在極晝城裡,不得出城半步,心中鬱悶得緊,隻能借酒澆愁,沉醉度日。
金三鼎、申不豁上前見過三位城主,問起唐橐的近況,得知他一切安好,稍稍放下心來。金三鼎旁敲側擊,隱晦地問起唐城主何時返回荒北城,沙艨艟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念頭,唐橐已經不再是城主了,他留在胡帥身邊,統領一乾羽族親衛。
金、申二人悵然若失。
閒話休提,沙艨艟問起正事,金三鼎不敢隱瞞,將荒北城的局勢一一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