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第一百八十八節小商人們
三天後除了幾個重傷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在簡單的治療之後到海關大樓去等候海事法院對他們的財產的處理結果。
這群客商們經曆了幾天前莫明其妙的騷動之後,每個人的臉上手上或多或少的還有些傷痕,再次重新聚首都顯得很不自然。
陳忠煥這次加了小心,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隻是關照大家可以去領回自己在船上的貨物了。
馬甲的基本處理思路是,凡是在能夠確認貨主的貨物,按照海難救助原則向每個貨主收取搶救出的貨物總量的20作為救難費用。被搶救,但是遭水浸、火燒及其他形勢損害,價值受損的貨物,依照殘餘價值計算。
凡是不能確認貨物歸屬的或者貨物所有人雖然明確,但是貨主或者隨貨人已經在海上死亡、失蹤,以及貨物是委托船主運輸的,由海事法院暫扣等待處理,直到有人在規定期限內夠證明自己是貨物的所有者的。到期無人提出要求的,由海事法院沒收。
暫扣的貨物,在歸還貨主之時同樣收取20的海難救助費,貨物在暫扣期間,海事法院有權將其全部或者部份自行處置。能夠確認貨主的,歸還時依照其價值支付貨款――這條是為了便於穿越集團能夠隨時動用扣押貨物。
在海難中搶救出來的船隻,同樣根據其殘存價值的20收取救助費。除此之外,船隻必須支付在救助過程中發生的修理費和損耗費用。同時船主還要支付遇難船隻上的水手逗留博鋪期間的食宿費和醫藥費。船主逾期不來辦理手續的,船隻沒收。
至於這個期限,根據本時空的交通狀況,馬甲定為一年。
在貨物暫扣期間,博鋪海事法院隻承擔最基本的保管義務,不承擔貨物的保值義務。貨物在暫扣期間收取基本倉儲費。
被救助人員,不收取任何救難費。但是被救助人員在博鋪滯留其間的夥食費、住宿費和醫藥費自理。離開博鋪時必須付清,否則法院將對其進行強製拘留,直到其付清費用為止。不能付清費用的,可以用勞動的方式來抵償。
……
這些林林總總的條款分解的很細,有些在現代時空根本不屬於海事法院的管轄,但是馬甲的出發點是把海上的各種裁量權都收歸到海事法院裡,所以事無巨細一一羅列。
但是這些條款在執委會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對歸還小商人的貨物尚能接受――收買人心麼!但是對大宗貨物和船隻也要拱手交就有很大的異議了這怎麼也是海軍戰士拿性命從海盜手裡奪來得,更彆說穿越集團在戰鬥中還花費了大量的彈藥和燃料。這種大船的造價大約在二千兩白銀左右,20也就四百兩銀子。根本抵不過海軍一場戰鬥的消耗。就目前的瓊州海峽的形勢來看,凡是涉及到救難的,十有八九都要和海盜打仗。
“要在瓊州海峽確立秩序和法律,就不能用這種唯利是圖想法來辦事!”馬甲說,“什麼都要用錢算一算。我們到這個時空來不是來賺數不清的銀子的,而是來做這個世界的規則製定者。”
雖然短期來看穿越集團在瓊州海峽上的這種行為是虧本的,但是長遠的影響卻是巨大的。通過製定規則,維護秩序,逐步在中國沿海的航行者心目中建立起穿越集團在海上的權威性。這才是海事法院的目標。
經過連續三小時的辨論,在馬甲的努力和執委會主要領導曖昧態度下,馬甲的方案最終在投票中通過。海軍對歸還貨物倒是無所謂,但是五桅大海船這隻煮熟的鴨子飛了對他們打擊實在太大了。陳海陽已經幾次到船上去觀察,考慮如何進行改造。特彆是躺在醫院裡養傷的蒙徳,氣得說要把馬甲的腦袋打開花。計委的一乾人也對他橫眉冷對。至於馬千矚,則什麼也沒說。隻是看了馬甲幾眼。
馬甲在海關大樓裡的海事法院仲裁庭上,把法律文書一一送達到這些人手中,又解釋了一番法律條文。雖然大家沒怎麼弄明白,但是大部分貨物能夠還給他們卻是聽懂了。
看到這群象捧著銀子一樣小心翼翼捧著裁決書的客商們,馬甲不由得慨歎起自己和法學俱樂部的同仁在這上麵的花了大量的心思遣詞造句,那些精妙的措辭――他們都看不懂,很有些明珠暗投的感覺。
這些人原本誰也沒指望能收回自己在船上搭載的貨物――能活條命出來安然回家就已經是上上大吉了,現在澳洲人不僅答應放他們各自回家,在繳納20的救助費之後連貨物都肯發還一個個喜出望外。紛紛表示願意接受這一裁決。
一眾人領了裁決書,到碼頭的貨棧中取了各自的貨物。隻是貨值的20救助費卻不大容易結算。雖然每周廣州站都有“廣州主要出口商品離岸價格表”和“廣州主要商品行情”兩份報告發送過來,可以輕鬆的查到廣州的各類商品行情,但是這些貨物在臨高是沒有行情的,根本無法變現。馬甲和計委、財金委、外商委會商下來,決定采用實物抵充。至於用哪些貨物抵充則由計委來指定。
抵充救助費之外,凡是計委感興趣的貨物也全部按照廣州的行情價格征購下來。客商們雖然沒能賺到販運到吧城的超額利潤,但是返回廣州和瓊山的運費卻省了下來,省卻了帶貨的麻煩,再能賺一點的話連損失也能彌補上了。所以眾人都很踴躍,紛紛向計委的人推銷自己的貨物。
計委最感興趣的是那些對生產生活有用的東西,隻選擇各種金屬器具、桐油、藥材、布匹之類作為抵充實物,至於海貿上最熱門的絲綢、瓷器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感興趣。眾客商見他們隻要冷貨,對細軟毫無興趣,不由得個個納罕。
孫笑代表計委在現場接收登記各家客商繳納的實物“救助費”,心裡不由得歎氣這麼多到手的好東西又放手出去真是心有不甘。馬千矚倒是淡定的――原本他就打算把這些小戶頭的貨物全額還給他們的,現在馬甲這麼一折騰,還扣下了五分之一。他耿耿於懷的是占到五桅船三分之二載貨量的海家的貨,還有那艘大船――現在雖然也能先征用起來,但是對方來了之後還是得付貨值的。
不過,海家的隨船的管事人已經送命,活著的人隻是船員,算不上貨主。要按馬甲的所謂《海事法》,這海家得親自來人才能取回貨物和船隻了――馬千矚很希望對方嚇破了膽,根本不敢來臨高,時間一過就全部無償歸他們了。
除了計委之外,各部委也都派人到現場去查看貨物,看看有沒有本部門需要的。看得中的,馬上填單子現場審核由計委購買。貨棧前頓時鬨哄哄的象個自由市場了。
“你的紅棗不錯,餘下的全部賣給我們吧,省的你再花運費運回去了。”說話的正是衛生部劉三的老婆烏雲花。烏雲花是學體育出身,而且是練田賽出身,長得身高馬大。原本是跟蹤自己行蹤鬼祟的丈夫才上得船,待到了本時空之後一時間也沒個去處,乾文秘行政又不是她的脾氣能應付得,隻好去食堂幫廚。
烏雲花在食堂裡接觸土著多了,學得了一口本時空的廣東話,臨高話也會講了一點,就成外商委的編外人員,需要搞采購和交涉的時候常把她叫去當翻譯。但是外商委就是不肯把烏雲花列入本部門的編製――此女性格爽直,但是脾氣很大,一般人都喊吃不消。烏雲花雖然幾次威逼劉三,要他幫忙換個“體麵些”的去處,劉三隻是裝聾作啞――他可太了解老婆。
此時烏雲花和一個小商販說,“這五百斤打個堆,一總給個價吧。”
這個小販帶的貨物是各色乾果,其中的紅棗質量尤其好,皮薄肉厚,顏色紅豔。是真正的陝西靈寶的紅棗。負責食堂的曹順花一眼就相中了,列入了需求名單。
“首長們既要,隻管拿去,不敢計較價錢。若是體恤小的們,就賞給小的三十兩做盤纏好了。”這商販很是會說話,說起話來很是動聽。
“這是什麼話?我們穿越集團一貫是堂堂正正的,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那有白占人便宜的!到底是多少?”
小販子做出十分為難的模樣“小的蒙首長們救命之恩,就算是全部孝敬也是應該的。老爺們如此體惜小的,五百斤攏共算三十五兩好了,五兩算是小的這次路上的運費。”
“就三十五兩好了。總也不能讓你們吃虧。你們也怪不容易的。”
“那就謝謝首長了。首長們果然憐老惜貧的,日後必然是公侯萬代的。”小販眉開眼笑,奉承話一車一車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