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第九十節第一天的勝利
王熙和李光的人馬也隨後潰逃,李光身邊親兵全部死光,連大旗都差點丟了。他自己身中一彈,好不容易才被人救了回來。王熙在指揮人馬跨越壕溝的時候就陣亡了。
何如賓眼見人馬在土堤下翻滾湧動著,不斷的攻上土堤又不斷被逼下來,心中暗暗焦急。這時候他看到派去後續增援的練兵遊擊的人馬正在紛紛撤退下來,不由得心中大怒,正要下令擊鼓催促進攻,隻見已經攻到壕溝邊的人馬也在後退。頃刻之間,戰場上的四五千人馬如同雪崩一樣完全潰散開了,滿地都是丟盔棄甲的潰兵。
“要不要讓埋伏部隊出動?”
“不,敵人的老本還沒用完,何如賓的本部鎮標和家丁都沒有出動。”何鳴看著戰場的局勢,“明天何如賓非得把老底用出來。我們依托陣地徹底打殘他們,等他們灰心喪氣草木皆兵的時候再一鼓作氣擊潰敵人!”
澄邁城頭,接到廣東練兵遊擊王熙、撫標營遊擊王道濟先後陣亡的消息,觀戰的官佐將領們的氣氛低落到極點。樂觀的氣氛一掃而空今天一天僅廣東的經製武將就陣亡了兩員,其他千總及千總以上武將陣亡達到二十多人。這樣慘重的損失已經夠得上“慘敗”的標準了。
何如賓滿頭的冷汗,如此慘重的損失若不能全滅髡賊,他已經很難向總督向朝廷交代了。他命令“擊鼓!”他決定這次投入自己的鎮標和家丁,一舉突破敵寨。
還是趙汝義攔住了他“我軍受挫,今日士氣已衰,再攻不過徒傷士卒而已。將軍不可逞一時之氣。好在我軍元氣尚在,暫且收兵,明日再戰。”
收兵鑼聲響徹在整個戰場上空,其實就是不打鑼。官軍的攻勢也已經潰敗了。伏波軍在官軍的大股人馬潰逃之後漸漸的停止了射擊。那些受了傷還能走動的官兵一瘸一拐的逃了回去。
硝煙漸漸的從戰場上散去,隻有這個時候,雙方才能清楚的看到這場將近3個小時的廝殺的結果。壕溝內外到處填滿了屍體,土堤下的屍體尤其密集,有的地方已經被堆疊起半人多高。土堤上,甚至土堤的斜麵上也到處掛著屍體,血沿著土堤汩汩的往下流淌著,猶如一條條黑色的小溪。
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汗臭和硝煙的氣味籠罩在戰場上空,令人作嘔。
伏波軍的步兵和民兵們,一個個衣衫破爛,滿臉滿身的煙塵,有的人還帶著傷。他們用步槍支撐住身子,有的人失去的了步槍就提著撿來的官兵的長槍和大刀,望著正在潰逃的官兵,表情呆滯的猶如剛做了一場夢一般。
看到明軍收隊,一隊隊的退回到營寨之中。剛剛回過神來的伏波軍士兵們這才爆發出一陣陣勝利的歡呼聲――他們擊潰了官兵精銳四五千的人的猛攻,屹立不倒。歡呼聲一陣接一陣的沿著土堤傳送著,響徹在整個戰場的上空。
比起土著軍官和士兵們,感情豐富的元老軍官們一個個幾乎喜極而泣――這支他們親手建立起來,苦苦訓練了二年的軍隊,終於表現出他們是一支真正能夠戰鬥軍隊,而非隻是在檢閱場上走出整齊隊列的隊伍了。何鳴注意到好幾個元老軍官都在擦著眼睛,不由得笑道
“怎麼?一個個都要哭了?象娘們似得!”
“我這是……高興……”魏愛文一貫以德意誌式的鐵血硬漢麵貌示人,這會也忍不住擦著眼睛,“我們的軍隊……終於成功啦!我們不會敗了!我們贏啦!”
“小魏啊,你還一天到晚吹什麼意誌的勝利呢,這會還流貓尿。”遊老虎扛著染滿了鮮血的邊軍長刀,得意洋洋的說道,他渾身上下到處是鮮血,連臉上都有,他卻一點不擦拭,似乎是在炫耀自己不顧後果的貼身肉搏,“你看我,一口氣砍了十幾個腦袋下來……”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突然跌倒在地。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隨軍醫生張土木趕緊看了下他的狀況。
“沒大礙,傷口失血加上脫力。”說著他打開隨身的醫藥箱,給遊老虎注射了一針,“把他抬到衛生所去!”
“老遊還真是猛……”
“這樣猛遲早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張土木說,“渾身都是傷口,不深,不過血流多了一樣要送命。”
東門吹雨說“這樣遊老虎明天就不能參加戰鬥了,得趕緊任命三營代理營長。”
“讓林深河代理好了。他今天表現的不錯。”東門吹雨說,“他和我提了好幾次了,想把關係轉到部隊來,而不是一天到晚當軍械工程師。我覺得可以。他對排隊槍斃這套不是很熟悉麼。”
“不,他對三營不熟悉。”何鳴考慮了下,“餘誌潛代理第三營營長,林深河先補他的連長職位。戰後再重新調整。這仗打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見分曉了。”
儘管明軍還有著大量的人馬,但是何鳴知道敵人士氣已衰,明天的就算何如賓用來他的家丁和鎮標也不大可能象今天這樣猛烈了――最關鍵是自己的士兵們已經有了必勝信念。在即將到來的決戰中會更加勇猛的戰鬥了。
哨塔上的狙擊手們全部下來了,他們在混戰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不但擊斃了許多軍官,不止一次的打亂了官兵進攻的組織,還在最危急的時候直接用步槍突破口。這會他們一個個滿臉硝煙,手指腫脹,有人的手上還流了血。但是每個人都意氣風發,提著裝著大把的子彈殼的口袋,興高采烈的討論著自己的戰績。
“我打掉了起碼三個軍官!還有那個大將!”
“那個大將明明是我打中的!起碼是個總兵!”
“屁!總兵才一個人。你打中的最多是個把總。”
……
元老狙擊隊的總成績是247次擊殺,這個成績相當不俗。不過正如周韋森說,敵人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你很難打不中。他自稱在1000米外射殺了一名將軍,但是錢水廷則堅持認為是他的打中的。兩個人產生了激烈的爭論。
錢水廷的總擊殺是14人,不過他做的記錄最為詳儘,紙上有弓箭、長槍、三眼銃、軍旗、頭盔之類各式各樣的符號以代表其擊殺的目標類型。周韋森笑話他畫圖的時間太長結果放槍的時間就少了。
丁丁從一個炮壘裡爬了出來――今天他認為自己充分了解了什麼叫“九死一生”,幾十年後他經常會對自己某個叫不出名字的孫子賣弄當天的勇猛什麼敵人朝他殺來,他一直到敵人衝到他麵前一米的時候還在拍攝,身子連動都沒動;他一個人用攝影機的三腳架打死了七八個官兵;他和某個官兵大將單挑,將他擊倒在地,對方臨死前還說“服了”之類。
實際上丁丁的處境確實很危險。他原本在司令台上拍攝,第一次進攻結束之後,他為了卻更好更直觀的素材,將專業機交給了助手,自己帶著個dv上了土堤,在哨塔上拍攝了一陣,然後又進了一處供狙擊手使用的炮壘。原本以為官兵會象第一次進攻一樣在土堤下直接崩潰,沒想到敵人還是衝了上來。最激烈的時候,官兵和伏波軍步兵就在炮壘外進行白刃交手。官兵幾次想突入他正在拍攝的炮壘,都被保護他的戰士用刺刀趕了出去。
直到敵人全部退走,丁丁又歇了好一會才從炮壘裡出來,手裡還痙攣的抓著dv。
“媽的,這太刺激了……太刺激了……”他喃喃自語。
炮壘裡實拍的dv畫麵非常之刺激,因為過於血腥暴力,以至於在公開放映的時候不得不剪掉了一部分。
衛生隊和士兵們在土堤上清理著激戰後的戰場。不管死人活人見人就踢一腳,能動的不問官兵還是自己人全部上擔架。
田涼被衛生員們從屍堆裡找了出來,他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踢他,他動彈了一下。
“少尉還活著!”有個聲音在遠處說。
“快運到包紮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