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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節 買“貨”(1 / 1)

臨高啟明!

寨子外麵的打穀場現在就是集市,橫七豎八的搭著一些簡陋的遮陽棚,一夥一夥的兵痞敞胸露懷晃來晃去,有得還喝得醉醺醺的。一群群的難民被當成商品趕在空地上。送到集市上的,都是婦孺――叛軍兵將有的是搞女人孌童的發泄淫欲的,也有多年沒有兒子想弄個男孩子繼承香煙的,也有沒老婆的趕快弄個老婆的――孔有德雖然多年前就是將領,但是也是一直沒有老婆的,登萊事變之後才有了妻子。

姿色較好的年輕女人的待遇好些,因為怕曬黑了賣不起價錢,腦袋上多少還搭了個棚。若是一般粗手大腳的農家女子就隻有在牆根跪著等候挑選的份了。一個個蓬頭垢臉,麵黃肌瘦。

這裡既“公中貨”也有“私貨”,後者大多是年輕女子,大多是兵將們掠來玩膩了再拿出來轉賣。

除了人市,就是一堆堆的破爛市了,這裡占地麵積更廣,一個個貨攤都攤開了擺滿了物件此地什麼都賣從一堆堆死人身上剝下來的破衣爛衫一直到金銀玩器、玉器擺件……農民的農具,商人的算盤,戲子的衣箱樂器乃至大戶人家置辦的壽材這裡都有――但凡住家、官衙、商鋪乃至寺廟裡有得東西,無一不給搶來發賣,有些還帶著斑斕的土花――是土匪趁著戰亂盜掘大戶人家墓地挖來得陪葬品。

來買東西的,不僅有叛兵,還有種種在這亂世裡膽大不怕死。油鍋裡的錢也敢撈得滾刀肉,如同蒼蠅嗅到死屍一般的聚合過來,竭力撈取著好處。最近從海上冒險來了一批南直的人販。正在收買年輕女子。

買主賣主,一個個都是拿著棍棒刀劍――這裡可沒什麼秩序,為了價錢起爭執動刀子是經常的事情,至於偷竊搶劫更是家常便飯,隻要在市場邊緣走幾步就能看到幾具滿是蒼蠅的腫大屍體。木杆上少不得也掛著一排排發黑的腦袋。

黃安德皺著眉,他和曹清朱四一樣,按照衛生員的吩咐戴著臨高製得豬嘴口罩。即使如此屍體的臭味也還是不斷的鑽入鼻端。他們奇異的造型不時引起周圍人的旁觀,但是無人敢囉唕――叛軍是烏合之眾,就算是李九成也沒法完全有效的控製每一支散兵遊勇。但是“屺母”字號下的人不好惹大家都是有共識的。看守集市的叛軍將領知道隻要惹上了鹿大爺,這裡非被從上到下屠一遍不可,所以他嚴令手下,凡是對屺母島來人不敬的。一律拉出去直接砍頭。

“是黃爺來了!”黃安德正在漫步。一個穿著破爛號坎,敞著胸的壯漢迎了上來,先抱了抱拳。此人是看守市場的頭目,原是孔有德身邊的一個仆人,也跟著姓了孔。如今孔有德是副元帥,他自然也水漲船高的混上了個“遊擊”的銜。專門帶著一隊人在這裡經營集市。

雙方打過招呼,把總問道“怎麼樣?黃爺,是老規矩還是?”

“當然是老規矩。”黃安德說。“壯丁三百個。你先點數――上回你可坑人,塞了那麼多老弱病殘的。走到地就死了四十多,還不夠他們一路上吃得糧食錢!這回再鬨出這樣的事,糧食咱們鹿老爺可是一顆也不會給得。”說著他拿出一個藍色的印戳子遞過去。

“看您說得。”孔遊擊雖然是仆人出身,經商方麵倒是頗有無師自通的感覺,滿臉堆笑的推諉起來,“上次那批壯丁絕不是小的欺瞞――咱哪敢呐。全是真真正正的青壯,主要是在人圈裡擱得久了,吃不飽飯,天氣又熱,這一路走著去不得死幾個?要我說,不是給您挑得特彆精壯的,走到島上少說也得死一半。彆說他們了,前幾日大帥行軍,路上發痧死了的都丟了一路呢!這日頭毒啊。”

“不扯這個了,你這回得把人挑齊整了――要是路上死得人太多,下次說不定就得要你們送貨了。”黃安德說。

“好,好,我這就去準備貨色,女人和孩子還是您老自己過目?”

“是。都按照老規矩。”

孔遊擊馬上叫來一個親隨,關照他領著“黃老爺”去人市上選人。

黃安德不是第一回來辦差,他自己是流民出身,知道元老們對人口的重視程度。而且知道首長們和其他勢力不一樣,對女性和兒童特彆看重,很多時候甚至是優先運走婦女和兒童。在屺母島上第一批被運走的也是婦女和孩子。而且他早就隱隱約約的聽說過,首長們對山東大妞尤其有興趣,特彆是那些高個寬肩長腿的女子,特彆中他們的意。所以在選人的時候不免也要仔細的大量一番。

他一路走來挑選著,看中的就用手一指,朱四和曹清就會在對方的胳膊上用刻好的藍戳子蓋上一個章。旁邊的叛兵就會把人帶出來單獨圈起來。

對於被蓋上章的人來說――不管是黃安德親自挑選的婦女還是由孔遊擊隨意劃拉的丁壯,一旦被蓋章就等於有了命――隻要他們能挨到中間站。如果還有孩子或者家人,一個章就活了全家。照例可以全家都跟著去。因而往往就有人央求被蓋了章的人假認家眷。一個單身的男人若是被蓋了章,馬上就有女人願意給他做老婆。

過去他們曾經用過掛木牌的方法,但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得大家都知道跟著他們去就能吃飽飯,所以往往剛一掛上去就會有人上來搶奪或者偷走,引起打架的喊冤的,甚至還鬨出過人命。最後就改成了蓋章。

鹿莊主給他的指示很簡單優先選擇選天足,身高在一米五以上,年齡四十以下的健康女子,有無孩子都不要緊。至於少兒,隻要沒有殘疾的,一概都要。

天足這個條件比較難滿足――山東的纏足風氣和江南不同江南農村女人要作田,所以農村婦女普遍不纏足,但是山東這裡纏足就很普遍了,即使農家女子,也很少有不纏足的。所以天足這一前提條件不是必須項。其他條件相對來說就比較容易滿足。

黃安德一路走,一路選。人市上女人和孩子們等大了眼睛注視著他們,雖然叛兵不許人衝上去,但是隻要黃安德的目光一朝這裡轉過來,他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站起身來撲上去――直到被叛軍的刀槍逼迫住。這種可怕充滿了期待的求生眼光使得黃安德有時候簡直不敢看。

特彆是看到人市上的孤兒,更是淒慘可憐,一個個衣不蔽體,或倒或坐,虛弱不堪。他們身小體弱,又無人照顧,是整個人圈生物鏈裡的的最底層。黃安德一邊慨歎,一邊儘量的帶走每個看上去還算健康的孩子。

他從這裡每帶走一個人,就是多救了一個人的命。但是現在招遠和島上的接待能力也很有限,特務艇每次隻能運走幾百人,所以鹿文淵給他的額度是每次最多帶走一千人。

最後去得是“小棚子”,這種小棚子裡賣得一般都是姿容比較出色,或者是中戶以上人家的女子,雖然買這樣的女子不能按照“統貨價”,而且還要付現銀,但是裡麵時常能發覺一些符合首長們審美趣味的女人。朱首長每次都撥給他二十兩銀子專門用來收購這樣的女子。給他的指導價格為三兩銀子一個人。

棚子外有專人看守,隻要亮出銀子表示有誠意的人才能進去“看貨”,黃安德去過幾次,看守知道他的來曆,並不盤問。朱四卻是第一回進來,不由得好奇的東張西望,忽然他渾身一抖,拉了拉黃安德的衣服。

黃安德側過臉一看,發覺朱四已經是麵紅耳赤,低著頭不敢看。黃安德知道他多半還是沒經過人事的童男,看到了這棚子裡的春色有些把持不住了。

棚子不大,裡麵卻擠滿了人,陽光照射下,裡麵一股汗臭熏人的氣味,當中卻有個空場被繩子圍著不許人靠近。被賣得女子一個個都被剝得一絲不掛,被推到裡麵任買家驗看。隻許在繩子外麵看,可不許動手。否則就刀槍伺候。

黃安德知道有的外地來得買家極其挑剔,連皮膚上有些許疤痕的都不要。一個身材長相皮膚俱佳的妙齡女子,賣價最高也不過五兩銀子――隻有江南買價的十分之一不說,在江南買個女孩子,絕不允許你這般驗看。也難怪南直一帶的人販一個個寧肯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冒死來這裡“買貨”了。

若是平日裡,黃安德少不得要打趣下這小夥子,但是眼下的“春色”卻是無邊的慘景。女人們先是家破人亡,接著又被叛兵的反複的淩辱虐待,被折磨的一個個呆若木雞,神情呆滯。叫她怎樣就怎樣,就算在一乾男人的圍觀下也完全不知羞恥一般,任人評頭論足――即使是他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提不起興趣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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