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陳雸自從領了主家的命,這幾天一直在廣州城裡城外尋訪陳定。
靜下心來細想,陳定若是真到廣州,無論於公於私,都會來拜訪親友。就算他急著要找澳洲人的門路,也應該首先來找自家老爺,斷不至於躲起來不露麵。
要麼他乾脆就沒有來廣州,要麼,就是出於某種原因躲了起來。
問題是他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陳定和陳宣雖然有矛盾,但他們畢竟是親兄弟,也不是生死之仇。按照陳清說得,兩人之間也沒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陳宣不大可能派人來追殺。
陳雸覺得陳定來廣州純粹是陳霖的臆想。隻是主命難違,隻能一天天的在廣州市街上亂逛。
這天他卻在街上偶遇了一個舊相識,卻是過去南海縣的一個快班衙役名叫趙憲。這趙憲在元老院入城之後因為“表現積極”留用在偵緝隊裡。過了大半年,警局對留用人員進行了第一次全麵整肅,把差得遣散,好得留用。趙憲因為“表現良好”得以轉為正式的警察,成了一名治安科的巡警。
他這樣的快班老公差,隻要沒有什麼血海深仇的民憤在,新的國家警察自然也用得著他。趙憲轉正之後老老實實在治安科先當了半年多巡警,便從“製服組”提升到了“便衣組”。警銜也晉升了一級。
轉為便衣組之後,他不用每天穿製服上班了,而是便衣穿梭於大街小巷。工作的內容也轉為輕度犯罪防控領域――主要負責反扒竊、反街頭詐騙之類的街頭小案子。這類案子,巡警的巡視隻能“遏製”,並不能有效地的打擊。
這對趙憲來說差不多就是老本行了,新職位讓他如魚得水。很快便成了治安科的“能人”。
這趙憲過去陳雸就有些交情,澳洲人入城之後,諸事繁雜,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因此一見之下,甚是熱情。陳雸便要找個地方與他“飲茶”敘敘舊。
“這可使不得。”趙憲搖頭道,“我還沒下班呢。要是給局裡的人瞧見了,這個月的考績就完了。”
陳雸知道自打澳洲人來了之後,這班舊衙役都被整治的服服帖帖,個個謹小慎微,生怕“犯錯誤”。
“那改日?”
“擇日不如撞日。”趙憲搖頭道,“咱哥倆許久未見了。再說過幾日我更忙,大約還要連續加班。這樣,再過小半個時辰我就下班了。你且去老地方,下了班我就過來。”
他說得老地方,乃是一家叫“裕春和”的小茶居。這也是過去趙憲“辦事”的地方。他這樣的“正身”快班衙役照例都有個“據點”,但凡要求托他辦事的,就去這個地方尋他,就算不在茶博士也會代為轉告。
如今趙憲已經沒了這樣的威風,但是喜歡到這裡喝茶和見人的老習慣沒變。
陳雸來到“裕春和”--他雖然不常來這裡,茶博士倒還記得他是趙憲的朋友。立刻過來招呼。
“今兒我和趙兄飲茶。你且先泡茶過來。”
“本店有新到的瓊州黎母山烏龍……”
“沏一壺。”陳雸吩咐道,“有趙老爺愛吃的點心先預備上……”
雖說很久沒和趙憲打交道了,但是趙憲的近況陳雸卻了解得一清二楚。今天既然是偶遇,這敘舊的茶是一定要喝得,且不說過去的交情,說不定還能從他口中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果然,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趙憲來了,他已經換過家常的衣服,連帶著臉上的汙漬也沒了。
陳雸知道,不論是衣服還是汙漬,還有保留著的發髻,都是他上班時候的“偽裝”。當下寒暄幾句,便叫夥計端上茶點,兩人邊飲茶邊聊天。說起最近這兩年的境遇,趙憲頗為感觸
“真如換了一個世界相仿!”
“誰說不是!我們家老爺過去最常說的就是甭管外麵天翻地覆,隻要天下還太平咱們就關起門來過日子--如今也巴巴的想著搭上澳洲人的線辦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