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鱉跟烏龜都是統稱為王八,下蛋都是一窩一窩的幾十個,葉耀東想看看它還會不會下蛋就不準葉小溪伸手去摸。
結果父女倆蹲在那裡看了一會兒,都沒有再看得到動靜。
“不下了?這鱉下蛋不都是二三十個起步嗎?海龜一次都還能下七八十個蛋,這隻怎麼隻下了一個?”
老太太笑著道“它個頭還不夠大,現在天氣也冷,本來就不是它下蛋的時候,應該原本夏天就該下蛋的,沒有東西給它吃,可能就拖到現在了。”
“這蛋能吃的吧?”
“能吃,當然能吃了,晚上煮了一人分一口。”
葉耀東猶豫了一下,“算了,留著吧,帶兩個孩子回來要是知道海龜下了個蛋被煮了,要哭死了,到時候要我賠,我去哪裡給他下個蛋?”
“吃吃……爹…王八蛋…吃吃……”
“我怎麼覺得你在罵我,臭丫頭,彆那麼嘴饞,晚一點給你吃雞蛋羹,你要把這寶貝疙瘩蛋吃了,你哥要打你了。”
她皺巴著一張臉,大聲道“打得得!”
葉耀東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麼凶,看著這個蛋,不要沒了,也不能伸手去拿,不然等一下被鱉咬了,你的手指要斷,我到處轉轉。”
最後一句話是跟老太太說。
老太太連忙應聲,“你忙你的事,我看著她,我給她拿根稻草,讓她戳著玩,軟軟的,也不怕把蛋戳壞了。”
“啊對……我要去運稻草。”
老太太提醒了他一下,不然他都要忘了自己要乾嘛去。
說完他匆匆的推著板車出去,小小家有地,他家空地上的稻草堆疊的跟蒙古包一樣,問他要一點,去推一車回來。
今天起風了,全村青壯年都沒出海,大早上的也不可能聚眾打牌,基本也都在家裡,他去的時候,小小都還舒舒服服的躺被窩,沒起床。
臨時才匆匆的爬起來,跟他一起去搬稻草。
“你家魚露可以賣了?”
“明天拉一車去市裡先試試看,不知道什麼個情況,你要吃,等會去我那裡打一瓶。”
“等會就去打,把家裡的空瓶子都搜羅了帶過去。”
“至於嗎?吃完了隨時去打就好了。”
“唉,不一樣了,這說話都一股財大氣粗的味,真讓人難受,可惜魚露不能當汽水飲料喝,不然這輩子我就不用買飲料了。”
“那你這輩子不也一樣不用買魚露。”
“那差多了,要是汽水的話,我可以讓我全家天天敞開來當水喝,魚露哪能天天當水喝,一瓶都能煮一兩個月。”
葉耀東撇嘴,懶得理他,隻催促他乾活,“多搬一點,疊高一點。”
“你那個魚露本錢也耗得不小吧?我看那些大木桶,你作坊的牆角根就堆了一整排,最近這幾天的大缸都是一卡車一卡車的拉過來,還有剛買的地又在那裡砌牆,再加那些工人,你這些花費都得好幾千啊,能掙得回來嗎?”
“你得對我有信心,短期那也不好說,長期的話肯定能掙回來啊。”
葉耀東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滿,畢竟剛運到市裡頭,售賣也得有一個過程,剛開始肯定有一段空窗期,沒多少人問津的。
都得是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回購,然後名聲打出去。
不過,他也打算等第一批送到市裡慢慢賣後,然後再緊接著聯係周老板。
他那邊斷斷續續的有些時候要一兩千斤,有些時候又沒聲音,有的時候又突然冒出來要四五千斤,不過之前要這麼多貨的時候,他那會兒庫存告急也沒有這麼多。
最近又有兩個月沒聲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弄彆的貨去,之前也在他們倉庫看到不少的布料,估計魚乾這些也隻是小東西,沒有被看在眼裡,隻是順帶吧。
唉,還得靠他市裡的那個批發小店鋪,彆看店鋪小,周圍流量不小,來往的都是小販,日積月累起來也非常可觀。
明天送完市裡頭的貨後,順便留兩缸,到時候送到部隊免費贈送。
這一整年,部隊也是穩定的隔一兩個月就要個一兩千斤,各種魚乾輪流送。
不過,部隊後麵比較喜歡蝦仁,可惜豐收號去補海蜇了,斷貨好長一段時間,現在也供應上了。
但是也隻是勉強,蝦仁比魚乾更受歡迎,經常會斷貨,畢竟豐收號出海也不穩定,帶回來的量也有限,等年後的話,他的船到手後,應該就不缺了。
“那長期得多長啊?要是好幾年的話,那你還不如專門隻曬各種魚乾,擴大銷量,掙得更快,不掙錢那就不要折騰。”
“先賣賣看,反正都已經發酵好了,年前年後這兩個月看一下賣的情況再說,做都做了,怎麼也得賣了先。”
反正本錢都已經花進去了,需要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現在魚露裝大缸,木桶騰出來,等裴叔回來後又有容器繼續發酵。
這兩個月販賣的效果要是好的話,到時候再多訂一些超大的那種水缸,露天發酵速度更快,木桶的就挪到室內去。
後續的成本就不需要那麼多了,大頭都已經花了,而且他早就算過了。
這裡頭大概二三十噸,一斤批發賣個一毛錢,大概就能賣四到六千塊,隻要把這些清空,他所有本錢就都回來了,後續接著發酵的就都是淨賺。
就看這一批幾個月賣完,半年內賣完的話,那相當於下半年他光賣魚露都能掙個萬把塊,畢竟年後就多了一條船,捕貨量要乘以2,當然產量也要乘以2,賺的當然也是上半年的兩倍。
一個小作坊,半年掙一個萬元戶,已經相當牛逼了。
小小聽他都這麼說了,也沒話說,“行吧,反正你搞都搞了,怎麼也得把手頭裡的貨慢慢賣了先。”
“就這樣,這一車我先推回去,等會再過來拉一車。”
“我跟你一塊走回去吧,順便聊聊。你咋不開你的拖拉機過來,直接一車就拉回去了,還不用自己費勁的推。”
“不要油啊,養它比養我還貴,就過來運個稻草,還要開拖拉機,又不是乾嘛,讓家裡人知道了,我要挨罵的。”
“切,本來買過來就是乾活的。”
“拉個稻草沒那必要,殺雞用什麼牛刀?”
小小走在他身旁,邊走邊聊,“這段時間好像都沒有看到你出海,遇到幾次都是你爹去的,你好像有點爽啊。”
“不用羨慕,羨慕不來的,誰讓我家裡的產業多,最近都得重點看著,我爹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也閒不住,不過我打算早點叫他歇過年,也就隻有一個月就過年了。”
“那讓你爹提前歇過年,是不是乾脆把這條船也一起提前租了啊?反正空在那裡也是空著,都讓你爹休息了,那不如把船給彆人開,讓彆人給你掙錢。”
“哎喲,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昨天晚上就這麼跟阿清說的,正好今天起風,我爹在家,打算晚一點忙完了跟他說一下。接下去我三天兩頭的就要送貨去市裡,怎麼也得留他在家裡看著。”
小小不由羨慕,“你現在跑市裡是跑的越來越勤了,人家一輩子都沒有去過一趟,你是三天兩頭的就去,我都才去過一次。”
“混口飯吃,沒辦法。”
“你那條大船不是說年底交付嗎?啥時候交知道嗎?”
“不知道,準備明天從市裡回來的時候經過縣城去瞧一下,順便問一下。”
“聽說你們跟阿光家合夥的那條船,最近兩月收益都挺好的?”
“是挺好的,越往外麵海洋的資源越豐富,當然了,風險也更大,所以也不要跑得太遠,畢竟現在的技術也不太行,萬一失聯了就麻煩了。”
“回本了沒有?”
“前幾個月撈一趟海蜇就回本了,接下去分的就是掙的。”
小小一聽更羨慕了,“怎麼好事都發生在你身上,怎麼沒輪到我?那你們這本錢都回來了,不是白得一條船,以後源源不斷的都有錢拿。”
“是這樣的,沒錯。”
“那這兩個月,一個月能分多少錢啊?”
“這麼跟你說吧,正常情況下出海,豐收號一個月掙的,隻要一股收益就可以頂你那條拖網漁船的淨賺。”
他瞪圓了眼睛,“那你是兩股還是三股?就不相當於你額外又多了兩三條船的收入?”
“是的,我三股,我二哥一股。”
“哎喲喂,那你大哥大嫂不得跟挖了心肝一樣難受?好像聽阿光說過,你大哥大嫂當時還覺得晦氣來著。”
“嗯,不管他們,個人選擇。”
“聽得我都心癢癢的,想搞一條了。”
“也可以啊,搞!錯不了的,先付個幾千塊錢的定金,尾款反正等交船了再給,不需要訂太大,就我跟阿光家的那個尺寸就差不多了,現在跑太遠不安全。”
他搖了搖頭,“哪裡像你說的那麼簡單,這要是定下去了,等於心裡頭壓著一個大石頭,一條船一萬多,哪裡整的起啊?一萬可不是小數目,雖然這兩年萬元戶跟雨後春筍一樣拔地而起,但也沒有那麼泛濫啊?”
“想掙個一萬塊哪那麼容易,也就今年跟著你去捕海蜇,在那個海溝裡麵跟撿錢一樣,明年一個個都眼紅的開船去了怎麼辦?”
“而且不止我們村的,附近村子的肯定也都聽說了,有船的肯定會跟,還有鎮上的那撥人,明年肯定沒有這麼好賺,指不定乾不了一個禮拜就撈光了,得自己在海麵上慢慢的找。”
葉耀東心裡頭早就有了盤算。
“我們村子裡的船明年肯定不會有變動,一個個都訂不到船了,縣城的造船廠交期都排到後年去了,不要說明年,後年他們都買不到船。”
“聽說,村裡人之前組織了十幾個人還特意租了周叔的拖拉機跑到市裡去了,結果市裡的更誇張,都定到大後年去了,雖然規模大了點,但是畢竟是大市,需求也大。”
阿光訂了四條船就不用說了,反正等到時候陸續的開回來就知道了。
他的船也是,也沒必要拿出來說,免得說出來招人恨,這才過去沒多久,大家都還記在心裡,直接爆出來不太好。
指不定可能還會有人上門來,讓他勻幾條船。
想想這也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有人上門來道德綁架。
肯定是說他有那麼多的船了,沒必要再占那麼多份額,大家都是鄉裡鄉親的,也得相互幫助啥啥啥的……
他已經可以想象到了。
越是這麼想,他愈發得守口如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船陸續到手了,他也可以說是自己早就定了的,並且那都明後年的事了。
都到手了,都是他的船了,他直接拿出去租,道德綁架也綁架不了。
“那這樣我還訂個屁。”
“這二十多米的大船不影響,他們有幾個小組分工的。你有這種想法的話可以問一下你家幾個兄弟看看,他們不是還在那裡小木船搖擺著?”
“太貴了,他們肯定沒想法,哪有那個錢啊?借都沒地方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空口白話的就定下去。要是說合夥拖網漁船的話,還有可能,他們之前也是有說起過的,可是現在也沒得訂,隻能繼續搖櫓了。”
“那你問問阿正?你倆反正這一趟都掙了萬把塊,回來也沒見你們買什麼,也就一人搬了一台電視機回家,還有一人買了一塊機械手表,還有啥?沒有了吧?”
“我老婆說攢著,你知道的,錢到了她手裡,想拿出來挺難的,精得跟什麼一樣,唉。”
葉耀東搖搖頭,家家都有不一樣的老婆,他老婆彪悍起來跟胖子老婆有的一拚,但是沒有胖子老婆大氣大方。
應該說現在的家庭主婦都差不多,都是摳摳搜搜的,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八瓣花,有錢都是捏在手裡,誰舍得拿出來花用。
“讓她再生個孩子就好了。”
“啥意思啊?”
“一孕傻三年。”
“有道理,那我大概有盼頭了,她已經有了,老子從浙省回來就格外的努力,第二個月就讓她懷上了,現在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