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林秀清拿著賬本給他們,讓他們先去把工頭的那邊的工錢先算了,然後記在一塊兒,合並了總賬再拿去算。
買沙子或者其他輔料的錢她都已經支出並且記賬了,就隻有工錢,因為活沒乾完,所以就還沒有給。
既然葉父要趁著還空閒早點算賬,正好今天把工錢的賬也算一遍,然後再算總賬。
「那也行,等會兒飯後就去工頭那把工錢都算了,那明天就讓他們不用上山了,剩下的一點邊角活我們自己去乾就行了。」
「好。」
活都是讓工頭安排的,叫多少人也都是工頭安排的,算賬直接跟工頭算就好了,把所有的工錢給工頭,工人那邊的支出工頭那邊會給。
算一下賬也很省事,不用跟每一個人都算。
葉耀東飯後就跟他爹,還有他大哥二哥,往工頭家走,算完了賬後才往他二伯家走。
他大伯那邊比較不好說話,先到他二伯家,再讓他二伯家的兄弟去把他大伯叫過來就好了,反正兩家也沒離得多遠。
這一趟修墓的活也有葉耀凡的一份工資,所以兩人來的也都還算快的。
今年的人工都漲價了,連帶著他們修墓的成本也比預期高了一些,前幾年乾粗活的小工,一天也隻要1塊5,今年就變成2塊一天,而領頭的大師傅,也從原本的2塊5漲到了3塊5一天。
再加上他們沒有管飯,還要再往上加個5毛錢的飯錢補貼,扣除掉,下雨天歇工沒有乾活,相當於6個人修二十天的人工成本就要400塊了。
這也是因為他們修墓用的石頭,開鑿的沒那麼便利,費的時間會長一點,但是這個也不需要花錢買,沒有材料成本。
石子也都是去河邊挑的,也隻是要費人工,也不需要花錢買,隻有沙子跟另外一些零碎的輔料要花錢。
「所以最後總計花的錢是在的672塊8毛5分,三兄弟分攤是一人224塊2毛8,你們自己也看一下,每一筆買的什麼東西都記得很清楚。」
葉大伯看著沒有什麼精神氣,全程都沒有吭聲,隻讓他們算,算完了葉耀凡點頭。
本來他也是全程參與的,什麼個情況,花費大概幾何,他也比其他人都心裡有數。
沒有再出聲反對搗亂質疑什麼的,大家都鬆了口氣,修都已經修好了,再吵再鬨都沒必要,而且更何況他的兒子也都參與其中。
「我的工錢應該能有50塊,直接從我們分攤的錢裡頭扣掉,剩下的還有180多,我們明天再拿過去給你。」
「你的工錢去工頭那邊拿,等會兒直接算給工頭的,啥時候手頭方便了再把分攤的錢給阿清就可以。」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葉二伯這邊就乾脆多了,正好大家也都圍聚在他家,他直接讓葉耀東按一下計算器,把錢分攤到每一個兒子頭上,讓他們回去拿錢,這個一分錢都不用出。
葉耀東聽著他的如意算盤也無所謂,誰讓他兒子多,反正把該出的錢出了就好。
把該收的錢都收了,他們就直接回去了。
葉耀鵬走在路上道:「爹,二伯那邊是幾兄弟平分,我們也三兄弟平分吧,一人才幾十塊,就不用你掏錢了。」
葉耀華也跟著附和。
葉耀東更是沒意見。
「不用不用,我都還沒有到老得乾不動的時候,這幾年我跟你娘也攢了一點錢,200來塊錢還是拿得出來的,這點小錢不用你們掏。」
不過等他們回到家裡時,老太太聽說了後,還是讓葉父把錢拿回去,並且把葉耀鵬跟葉耀華也叫過來。
「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是把錢留著養老吧,讓
他們三兄弟平攤出錢,到時候讓他們爺爺保佑他們,你一把年紀了也無所謂了。」
葉父原本聽著頭一句話時,還挺感動的,誰知道後麵還有。
什麼叫他一把年紀了也無所謂了,難道他就不需要他老爹保佑?
他不也才50歲出頭嗎?人生還有13啊。
不等他說話,三兄弟立即一口就應下來了,然後轉頭就回家拿錢。
「不是,平常也沒見你這麼大方,該我出錢的時候,恨不得掏空我家底補貼他們兄弟,這修墓就不要我出錢了?」
「該你出就你出,該他們出就他們出,這有什麼好說的。老二那邊就是幾個兒子出的,你這邊也讓他們三兄弟出就好了,到時候也讓你爹多保佑保佑幾個孫子。」
「都是我兒子,我出有區彆嗎?」
「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看你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小氣了?該分給他們的什麼時候沒給他們了?該幫他們出的錢什麼時候沒幫他們出了?」
「那你也沒少拿啊……」
真是無語。
葉父瞪了她一眼,真覺得自己是撿來的。
看著兩兄弟很快就拿錢過來,他也就不說話了。
而葉耀東拿著錢也都交給林秀清,前麵拿回來的二伯那一份的錢也都交給她了。
「總賬剛剛已經算了,你直接把缺口補上,等會兒爹回去順便讓他把錢拿給工頭吧。缺的大伯那邊的錢,我們就先墊著,看他明天有沒有送過來,沒送過來那就先放著,隨便他們什麼時候拿過來。」
「好。」
林秀清拿過錢數了一下,然後又回屋把剛剛拿回房間的錢又拿出來湊一塊,缺口補上再數了一遍總金額,沒錯後才交給葉父。
兩個哥哥也算是跟著一塊離開,回家去。
葉耀東坐沒坐相的雙腳伸直了靠在靠椅上,「修墓的事終於完結了。」
「還沒呢,等10天後,到日子了還得重新再下葬。」
「那個簡單省事,隻要拜一拜,弄點祭品放幾掛鞭炮就好了,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嗯。」
葉耀東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感覺空蕩蕩的,少了點什麼,「葉成湖呢?作業寫哪裡去了?」
「說字被蹭糊掉了,去找村裡其他孩子看一下題目了。」
「跑出去抄答案吧。」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借機抄答案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他話剛落下葉成湖就從外麵滿頭大汗的跑進來了,手裡還捏著一張折了不知道多少折的紙張。
「我寫完了!」
「抄完了吧?」
「哪有。」
反駁的一點都不心虛,隻是不敢抬頭看人,將提綱直接往書包塞了,塞完直接就扭頭又要往外跑。
「給我站住!」
已經跑到門邊了,他硬生生的止住腳步。
「爹……」
「給我過來,把提綱拿過來我看一下有沒有寫。」
又轉頭看了一眼林秀清,「他吃飯了?」
「不然呢,你還要餓死他?前麵剩了點飯不夠吃,還好有剩的鍋巴,我給鏟了一圈,捏了一塊給他,他就拿著提綱邊吃邊跑了。」
「吃啥飯?慈母多敗兒,才餓了一頓又餓不死,壓根就不長記性,還趁機往外跑,是不是自己做的都是個問題,明天也得盯著他寫,不乖就狠狠的打一頓褲子脫了打。」
葉成湖磨磨蹭蹭的又挪了回來,將剛剛塞進去的那張提綱拿出來給他爹,小眼神小心翼翼的瞄著,又有些閃爍不定。
「爹……」
葉耀東奪過他手中的提綱,慢慢的攤開,前麵被他戳了一個洞的位置,已經用膠布重新膠起來了。
那狗爬字歪歪扭扭的也布滿了整個提綱,他看不出來做的對不對,隻看著寫的滿滿當當,也就最後一道還空著。
他立即精神一陣,終於又給他逮著把柄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叫做完了?最後一道題都沒做,還空在那裡,肯定是人家不給你抄了,對不對?沒寫完就又想往外跑,一天天的不著家,比我還忙,老子都還能看得到人,我連你的影子都看不到。」
葉成湖老老實實的站在跟前低著頭,小聲的嘟囔,「最後道題我不會……反正前麵都做好了……」
「陽光像金子,灑遍田野高山和小河……仿寫一下句子。這有什麼不會的?」
「那要怎麼寫?」
葉耀東皺了一下眉頭,又將試卷丟回他身上,「你的作業又不是我的作業,你問我,我問誰?不應該你自己動腦子思考嗎,還要我幫你寫?誰是學生啊,要我寫的話,脆直接替你去上課?」
「我不會……」
「不會就動腦子。」
「你都不會,大人不會,小孩子怎麼會?」
「問你娘,她比較有文化。」
林秀清白了他一眼,拿過提綱看了一下,然後也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尷尬的直接把試卷還給他。
「不懂就問老師,問嘛?我又不是老師,孩子送到學校去是給老師教的,我哪裡會教什麼,我要會教的話,要老師乾嘛,問老師去,不要問我,我還閒著整天教你寫作業?」
「不會還說……」
葉成湖嘟囔了一句,又將試卷折起來,葉耀東卻一把奪過。
「看你們一個個的,還得老子出馬。」
「你會?」林秀清嫌棄質疑的看著他。
「有啥不會的?看我給你們仿寫一句……」
他絞儘腦汁,拿著提綱兩眼空空,時不時又抬頭看下頭頂上麵的燈泡。
「嗯嗯…嗯…呃……打野像傻子,浪遍上路中路和下路…看,這不就出來了嗎?」
母子倆都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呃,可以再改改……」
「我會了爹。」葉成湖興奮的一把奪過提綱。
「你會什麼了?說說看?」
「阿嫲像螃蟹,橫遍村子沙灘跟家裡。」
「……」
夫妻倆無語了。
「換一個,不能這麼寫,給人笑話了。」
「那我不會了。」
「不會問老師。」
葉成湖又將試卷疊起來,「我本來就打算空著,明天帶學校去啊。」
葉耀東這下子也沒話說了,就看著他將提綱塞進書包裡,然後嗖一聲的又趕緊往外跑了。
「看著就不是能讀書。」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不會讀書有什麼辦法,你不也不會讀書,你還指望他考大學啊?」
「知識改變命運,懂不?」
「那也得是那個料,你覺得他是嗎?」
「算了,還是讓我女兒考大學。」
他朝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甩著腿的葉小溪走去,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然後隨手拿過電視機上麵放著的報紙,攤開一遝擱在她腦袋。
「看你爹給你知識灌頂,給你零距離接觸漢字,從娃娃抓起,報紙上的字全部吸收到你腦子裡,一下子就能認識上萬個字。」
葉小溪給她爹念的一動都不敢動,不明白
她老爹在乾嘛?
林秀清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我覺得你可以晚上把報紙當枕頭睡。」
「也對,把桌子上還有電視機上麵放的報紙,疊一疊,給點兒子當枕頭。」
「神經。」
葉小溪看他爹半天沒好,歪了一下腦袋,疑惑的叫了一下,「爹?」
「嗯,好了,我瞅著你就是一個會讀書能考大學的好苗子,好好看電視。」
「能考大學的好苗子,好好看電視……」林秀清嗬嗬笑了兩聲,懶得理這個發癲的男人了。
葉耀東也就說說,說完就直接去門口坐著涼快。
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老太太卻覺得葉耀東說的很有道理,在他們各自忙活的時候,她就坐在桌子邊,把報紙都攤開來,一份一份的好好疊起來。
她心想著,有的孩子剛出生腦袋都是歪來歪去睡不正,腦袋睡扁了,都是靠著書本放後腦勺當枕頭,給睡得板板正正,老話都說這樣的孩子聰明。
雖然,現在看著是晚了點,不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東子也天天念著孩子得好好讀書,讀書才能出息。
她一個人慢慢的疊了兩小堆,然後等林秀清帶著兩個小丫頭進屋洗澡時,她就慢慢的爬到樓上去,再把報紙塞到兩個孩子的枕頭裡墊著。
誰都不知道,直到倆孩子晚上睡覺的時候感覺枕頭有點不對,不過他們也沒在意,反正睡覺都是亂滾,半夜的時候誰知道枕頭到哪裡去。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們起來吃早飯的時候,葉成湖卻也隨口問了一句。
「誰在我們枕頭裡麵放報紙了,昨天晚上躺上去怪怪的。」
葉耀東好奇的問:「什麼報紙啊?」
他們現在就放延繩釣,放得輕鬆一點,就也不用大半夜的出海,所以早上一家子還能一塊吃個早飯,在各自忙活去。
「就是我們枕頭裡麵有報紙啊,好奇怪,之前都沒有,昨天突然就有報紙。」
老太太笑著道:「我放的,你爹你娘說這樣睡覺能變得聰明,以後會讀書,你們不要拿出來。」
葉耀東:「……」
林秀清:「……」
全家都懵逼的看著夫妻倆。
兩口子也對視了一眼,葉耀東眨巴了一下眼睛,很無辜,「我就隨便說說,鬨著玩的,是阿清說的,說把報紙當枕頭。」
林秀清也有些無語,「我是順著你的話隨便說說的,開玩笑的,怎麼還真當真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給他們塞幾張報紙當枕頭。」老太太一錘子定音。
「閒的你……」
「反正那麼多舊報紙放在那裡也沒什麼用,你們現在也不拿這個擦屁股了,隻能拿來燒火了。」
「先放著,萬一啥時候想翻一下以前的舊報紙呢。」
「看過的還有什麼好翻的。」
算了,說不過老人家,不管她。
「那我們還要睡報紙嗎?」
老太太摸著他倆的腦袋,笑得一臉和藹可親,「睡,睡幾天先。」
葉耀東無語的自顧自的吃自己的。
飯後,他就跟他爹倆推著板車往碼頭去,出海放延繩釣。
不過,就他跟他爹兩個人也搬不動那空氣管連接的機器,等改明兒再試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