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飯後，葉成洋就忍不住湊過來了，並且還攤著手，賊頭賊腦的道：「爹，你一毛錢還沒給我，你先給錢，我等會就給你摘花去。」
「成河都是先摘花再給錢的，我這裡憑什麼要先給錢？」
「他都在家，你經常不在家，你先給錢，你不在家我也可以摘花送給娘。」
「你是擔心我不在家，讓你少掙了。」
「爹，娘收到花肯定很高興。成河說，隻要是女的，上到80歲下到三歲的，都喜歡花。」
葉耀東回想了一下，這話不是他說的嗎？他叫成河追小女朋友的時候，也叫讓他送花來著。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衷賺錢了？」
「我要把我的儲蓄罐裝滿。」
看著他躊躇滿誌的模樣，葉耀東覺得還是貢獻一份力吧。
他摸摸口袋掏出了兩個5分錢，「不要給你哥哥看到，花摘的大把一點，稻草繩子帶兩根給我捆綁到一起。」
「好的好的。」
葉成洋興奮的趕緊接過，捏在手心裡，然後扭著頭小心翼翼的左看右看，沒人看到才放心的一邊一個，將硬幣塞到兩邊的口袋。
「這是防止跑跳的時候碰撞出聲響？」
「對呀對呀，不然我走路會響的，我要先拿上樓。」他撒腿就往家裡跑。
其他孩子早就吃完飯在門口相互吆喝，呼朋喚友了，明明130才上學的，但是他們吃完飯也才12點，就要往學校跑了，也不知道路上又會玩到哪裡去打發時間。
葉成河手裡捧著一把花，高興的就朝大家揮手，「我先走了，我去學校等你們。」
其他人都翻了個白眼。
葉成江嫌棄的道：「不能吃又不能玩的，也不知道天天拿著那破花乾什麼。」
葉成海也道：「不要管他，他傻的，天天跟人家屁股後麵。」
葉秀秀有點好奇，「我們等會兒山上不要叫他嗎？」
「我覺得花很好看啊，等會我也要摘」葉晶晶手裡還拿著一朵掉落的映山紅。
「你們等會要乾嘛去啊？」葉耀東好奇的看著他們嘀嘀咕咕。
「我們要去……」
葉晶晶正要說話，卻被葉成海捂住了嘴，「不告訴你。」
「切，你們這個時候上山，不是偷摘櫻桃就是偷摘李子或者偷摘枇杷，以為我不知道呢？」
周圍山上長了什麼他能不知道？
什麼時候什麼果子成熟，他能不知道？
他們總不能跟葉成河傻小子一樣上山摘花吧？
一說起李子，他嘴巴現在就已經開始分泌口水了。
「什麼都瞞不過三叔，那三叔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一個個眼睛都晶亮的看著他。
「不去，我傻了吧唧的跟你們一起去，然後被人追？要去你們自己去。」
想到這個，他也有點嘴饞了，也想吃枇杷了，村子裡有的人家也有種幾棵枇杷，等會就拿籃子上門買幾斤回來。
幾人聽他說不去，都有些遺憾，他們還懷念前兩年葉耀東帶他們去山上偷摘櫻桃的事。
他們等了會兒，等人到齊後，就匆匆的背著書包跑了。
葉耀東也拿上籃子去買枇杷。
不過人家枇杷都是現摘，他說要，人家就直接帶他去山上摘了，好巧不巧，直接逮著了幾個正在偷摘的孩子。
不知道，還以為他故意帶人上山抓他們，最後還是他無奈的掏錢，讓他們一人摘一背包，高高興興的下山去上學。
而他也摘了半籃子枇杷跟半籃子的粉色小櫻桃，連帶著的李子
都附贈了一大把，不過那綠油油的，光看著他嘴裡就泛酸。
就是兩個蠢孩子不知道。
他剛拎回家，家裡的兩個小丫頭就立即高興的迎了上來，然後一人抓了一把小櫻桃放口袋，然後一隻手又抓李子又抓枇杷的，啥都要。
「還沒洗呢……」
說都來不及，兩個小丫頭已經將李子放到嘴裡咬了，立即酸的眼睛都看不著了，五官都扭曲。
裴玉還乾巴巴的咽了下去，完了才吐舌頭，「呸呸呸……」
葉小溪吐也不是，咽也咽不下去，含在嘴裡酸的都快哭了，轉頭看到有幾隻狗子也跑到籃子這裡狂嗅。
她立即將手裡的枇杷丟回籃子，騰出來的手放嘴上吐了出來，放到手掌心，然後勾住狗脖子，硬往狗的嘴巴裡塞。
「吃，吃……不能浪費……快吃……」
塞了一手還不夠，另外咬了一口剩下的李子，也跟著往它嘴裡塞。
「吃吃，乖哦不能浪費」
裴玉也有樣學樣，抱住離得最近的狗，也將手上剩的李子往狗嘴裡塞。
可憐的兩隻狗眼睛也眯到了一塊，偏偏嘴巴還被兩隻小手摁住，張不開，隻能嗚咽嗚咽的叫。
葉小溪還在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咧著嘴笑，見狗不反抗後，也拍了拍狗頭，「嘿嘿，乖乖」
葉耀東看著無語，家裡的狗都快被她欺負死了，現在又加了一個一直跟著她有樣學樣的裴玉。
他也不管她們了，反正兩人口袋都塞滿了，就直接往屋裡走。
狗子沒有被束縛後，立即往邊上的菜地裡跑，然後扒拉開泥土將嘴裡含著的李子吐出來，再用土埋起來。
而兩個小丫頭也開心的坐在門口台階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小櫻桃。
林秀清看他拎了一籃子枇杷櫻桃回來也很高興，「你把琵琶剝皮了給我，我煮一鍋枇杷罐頭。」
「費勁，直接剝了吃就好了，煮什麼枇杷罐頭。」
「現在換季，小玉跟你女兒這兩天有點咳，煮了給她們吃，順便再放兩片枇杷葉一塊煮，加點冰糖，止咳。」
「行吧。」
閒在家裡就會被使喚來使喚去，他也有些習慣了，叫乾嘛那就乾嘛唄，反正不乾的話，總有一堆理由叫他，總有他得乾的事。
反正就是見不得他閒坐在那裡。
他拿了裝了清水的盆拿門口去，自己也邊剝邊吃，順便也往兩個丫頭嘴裡塞，等半籃枇杷剝完，臉盆裡沒幾個顆，兩丫頭的肚子吃的鼓鼓的，然後才心甘情願的跟他去午睡。
等到日暮西斜，他才醒過來，給兩個熱的踢被子了，敞著肚皮，大字型睡覺的丫頭把小被子蓋好。
兩個睡的臉蛋都紅撲撲，粉嫩嫩的，頭發還都濕的一根一根的貼著額頭，呼吸間胸膛不停的起伏著，嘴巴還張著，一開一合，看著格外的可愛。
他會心一笑，然後才下床。
這天氣，冷麼又冷的要死，說熱嗎？又很快就熱了起來，還好開著窗睡，倒也不悶，就是小孩子火氣大，容易熱出汗。
堂屋外的桌上已經擺了一湯盆的枇杷湯水，摸了一下還有溫度，還沒涼透，阿清也不知道哪去了。
他囑咐老太太看一下倆孩子，就也出去轉轉了。
逛了一圈才又聽到新的八卦。
被斷了一隻手的許來富的老娘上王老五家求娶王麗珍了，然後被王麗珍罵了出來了。
「被罵癩蛤蟆想吃天鵝，給人家笑死了，說自己是天鵝……」
「然後來富他娘罵她山雞還想變種天鵝，要不是看她能下蛋，誰要她，也不知道幾手的老母雞
，倆人在門口就撕打起來……」
「那個來富也有一兩年沒看到走出來了，也不知道啥樣了，就聽說當時不知道得罪了誰，被斷了一隻手，真是可憐，算是半廢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好的，一天到晚專乾小偷小摸的事……現在還這麼慘，會有女人嫁才怪…」
「是啊，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自己吃都成困難了，還想再娶一個回去，誰養誰啊。」
「聽說之前還想花幾百塊錢找人買一個，然後被村委會的人上門罵了，說不能人口買賣，要坐牢的……」
「那肯定不能啊，那些人販子多喪心病狂，就喜歡拐賣女人孩子，他們家要是買一個回來，那就是犯罪，要坐牢的。」
「所以呀，現在是花個幾百塊想在附近找一個黃花閨女找不到，所以才打上了二婚婦女的主意，不過看樣子，老婦女也沒有人願意。」
「當然了，又不是傻子，自己一個人好歹還能混口飯吃，要是貪圖那幾百塊錢，把自己往火坑裡推，那後半輩子更慘。」
……
葉耀東聽了隻覺得奇葩。
那王麗珍，之前他二伯母還惦記著要塞給阿生哥的。
這稍微一對比就知道哪個好，誰要嫁給那個殘廢許來富。
果不其然，吃晚飯的時候，他就聽他老娘說，王麗珍事後沒一會兒又跑去阿生哥家鬨，要他們賠償她。
阿生媳婦兒已經三個多月坐穩了胎，也有下床走動了，被氣的直接拿掃把打人，然後還直接坐到地上捂著肚子叫疼，拉著王麗珍的褲子死活不讓人走，哭爹喊娘的大聲嚎叫，反過來要她賠償。
葉二伯母聽說後趕緊趕過來，然後臭罵王麗珍，兩人又撕打了起來。
「你們都不知道兩個打的多慘，你二伯母也真難得，還能替阿生媳婦出一回頭。」
「這是擔心肚子裡的孩子有差池吧？」葉耀東隨口道。
林秀清也道：「那她還天天整亂七八糟的符水，什麼香灰泡水什麼東西的。」
葉母嗤笑一聲，「這不是就想著要她立即生個男的，所以才搗鼓這些七七八八，她可不認為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什麼問題，隻覺得自己對媳婦很好，為人著想，整的那些東西能讓她一舉得男。而彆人現在上門是想要害自己未來的孫子，那肯定要拚命了。」
葉父嘀咕了一下，「少折騰一點就阿彌陀佛了。」
「然後呢？」
「然後就被人拉開了，被婦女們勸回去了。」
「嫂子沒事吧？」
「沒事，她假裝的，但是也做足了戲，回去躺著了。」
「真是什麼事都有，這裡有一個王麗珍，王老漢家還有一個耗子前老婆，這兩個可是堂姐妹，現在都砸手裡了。」
葉母不屑道：「還怕沒人要？娶不上媳婦兒的老光棍多的是，都不用***了，直接去大街上躺著，多的是人要拖回家。」
葉父被她彪悍的話語，差點又嗆到了，「講的什麼話，這麼多孩子都還在。」
葉成湖嬉笑，「當我不在就好了。」
林秀清瞪了他一眼，「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趕緊吃你的飯。」
每到吃飯的時候，他家飯桌上的話題八卦也是最多的，基本都是源自於他老娘，他老娘知道的，也意味著他們全家到了飯點也都知道了。
隻要是與他們家無關，這聽著還是格外的下飯的。
前麵幫他爹把老船弄上岸，這會兒他也餓慘了，邊聽邊吃，津津有味。
而他老娘講完了本村的八卦後，又講到隔壁村的，滔滔不絕。
以前也沒發現他娘那麼能說，直到他
爹催她趕緊吃，彆光顧著說，他娘才收斂了。
他爹也轉移話題說起明天他大哥把船開回來的事，讓他夜裡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來一起去幫忙。
門口他大嫂還在借著燈光正在開海蠣，都是從船底撬下來的。
飯點的時候，她帶著殼煮了幾個，沒有柴油味，飯後才繼續乾。
而他老娘二嫂還有阿清，在飯後的時候，也都搬了個凳子過去幫忙開，不然她一個人一晚上也開不了多少。
孩子們飯後也都歡樂的在門口跑跑跳跳的玩耍，天熱了起來，大家衣服都穿少了，跑起來都沒有累贅感，玩的更開心了。
就是小一點的老是摔，總是能聽到不是這個哭就是那個哭，林秀清也忙的不停的站起來哄孩子。
一會兒這個手摔破皮了，一會兒那個膝蓋摔破皮了，誰讓天熱了，褲子都穿薄了，她就一直進進出出，給這個抹茶油，給那個抹茶油。
後麵不耐煩了，才把葉小溪跟裴玉塞給他，他待在屋裡翹著腿看著電視，吃著瓜子，爽的不得了。
不過兩孩子也坐不住，老太太怕他們太鬨騰吵到葉耀東看電視，就帶著兩個人去雞窩裡照蛋。
老太太點了個蠟燭，屋裡的燈也沒開，就隻有蠟燭的光亮，兩個丫頭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一直靜靜的看著，乖的不得了。
就看著老太太從母雞蹲的窩裡麵掏了一個蛋出來，然後借著蠟燭的光亮在黑暗裡照著，看裡麵的陰影部分，看著有沒有孵化成功。
一窩的蛋放在裡頭孵化，總有孵化不出來的，早點發現挑出來，蛋還能吃。
兩個丫頭看著老太太的舉動，都驚奇極了，一人挨著一邊，也學著她不停的歪著腦袋看，全程嘴巴都張圓了。
就看著老太太每一個蛋都照一遍，然後把沒孵化成功的蛋放在腳邊，能孵化成的都又繼續放回了母雞的屁股
葉耀東看著她們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就好奇的去看了一下，隻看到三顆歪著的腦袋，也就沒有管她們了，老老實實的就好，就怕安安靜靜的一聲不吭在那裡作妖。
等林秀清忙回屋睡覺時，她才發現，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映山紅，而且還是插在了葉耀東之前從海裡撿回來的破花瓶裡。
紅豔豔的，看著格外的好看，也給房間增添了點不一樣的色彩，看著人心花怒放，有些賞心悅目。
她眉眼含笑的看著床上玩耍的一大兩小，「你啥時候把窗戶上的花拿進來插花瓶裡了？」
下午幫他大哥去將船弄上岸，沒有在家裡，葉成洋放完羊回來沒看到他，就順手將花放到窗戶上了。
他也是等飯後的時候，趁她沒注意，才把花拿回房間插花瓶裡。
這個海裡撈上來有點破損的花瓶，也沒插過幾次花，一直閒置著，正好拿來派上用場。
「好看嗎？」
「好看，這映山紅紅通通的漫山遍野，在家裡看山上都覺得好看，紅紅的一大片，不過花期應該快過了吧。」
「這是我花錢買的！」
「啊？」她一臉不解，又驚訝，「這花不是滿山都是嗎？怎麼還要花錢買了，你錢多燙手啊，跟誰買的？幾朵花還要買……」
「跟你兒子買的，小小年紀還挺能掙錢的，跟我說摘一把要一分錢，讓我直接付一毛錢，他給我摘10天。」
「洋洋？這孩子不是已經摘了十多天嗎？天天看他捧了一把映山紅回來，怎麼想起賣給你了？」
原來是自家兒子掙了這錢，林秀清瞬間也不急了，也跟著笑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好。
葉耀東給她說了一下原因，她聽了都忍
不住搖頭。
「成河這開竅也太早了吧？都還知道拿花哄小姑娘開心。」
「等18歲估計就能結婚了。」
「嗬嗬，那大哥大嫂不到40歲，大概就能抱孫子了……」
林秀清高興的攏了幾下花後，就出去給兩個小的泡麥乳精，喝完又抱她們把了一回尿，才哄她們睡覺。
然後哄完小的又被迫哄更為難哄的大的。
葉耀東最後身心舒暢的才睡著。
次日一早，葉耀鵬的船開回來村子裡又炸開了鍋。
原本葉母也早就透露出口風，葉耀鵬訂的船這幾天就要開回來了，但是奈何這段時間村子裡一直不停的有新聞刷新，昨天又剛鬨了一出，把頭條都被搶了。
還好船開回了碼頭後，葉大嫂穿著新衣服到處發糖糕，也到處宣傳他們家的船，又搶回了白沙村頭條，狠狠的風光了一把。
「嘖嘖嘖，這幾天開回來的船都是你們家的，可真厲害呀……」
「是啊是啊，你們家這算起來都多少條船了，全村的船加起來都沒有你們一家子的船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