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得給領導送年……他都幫了我們那麼多的忙,一直都在提攜你。隻是,後天就過年了,現在才送年有些晚了,你明天記得解釋解釋,自己也是這兩天才休息。”
“嗯,我等會先去打個電話,不知道他放假了沒有,明天都二十九了,後天就過年了,可能他已經放假回來在縣城過年也說不定。”
林秀清想想也對,“那倒是,後天就過年了,可能沒有在市裡頭,畢竟家還在縣城,可能就回縣城過年。”
“你收拾一下這些東西,我先去打電話。”
葉耀東說乾就乾,把手頭的報紙放下,又往外走。
“爹,你去哪裡?帶帶我……帶帶我……”
葉小溪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看到他騎上自行車,立馬雙手攤開,攔在他的車前。
葉耀東嚇了一大跳,還好剛從家裡騎出來,都是土路,騎不快,緊急刹車了。
“乾什麼,讓一邊去,自己去跟哥哥姐姐玩。”
“不要,他們都有新鈔票,我沒有。”
葉耀東摸摸口袋,掏出幾張新的紙幣,抽了兩張一分錢給她。
“現在有了,去吧。”
葉小溪喜滋滋的趕緊小跑上前接過,“我也有了,我去找哥哥……”
有了新錢後,她看也不看葉耀東,立即又跑了。
葉耀東這才又重新騎上自行車,往村委會走。
後天就過年了,村子裡這幾天也格外的有年味,孩童們的鞭炮聲時不時響起。
村子裡的路邊都擺著大大小小的桌子,不是搖骰子,就是打牌,要麼賭錢,女人們也都在收拾各種吃食,準備過年的時候吃。
該清洗晾曬的網具,這兩天基本也都清洗完了,都晾在各自的家門口。
一路走來不是聞到網具的腥臭味,就是鞭炮的硝石味。
小販的吆喝聲也一波接一波,不停的有人挑著擔過來賣東西,比以往任何時候來的都要多。
葉耀東路過看到剃頭匠在路邊給人剃頭發,也喊了一聲,讓他下午記得去他們海灘邊,家裡的孩子也得理個頭發過年。
剃頭匠當然認識他了,前幾個月給他理了幾十個光頭,大主顧了。
等他到村委會的時候,他娘正喜氣洋洋的提著兩大條肥肉,一籃子的黃豆,他爹抱著一袋麵粉跟一袋大米出來。
“公家發福利了?”
“對,今天休息了,讓我們過來領福利回家過年,等會兒都拿你那去,你嫂子們有坐門口嗎?”
“在門口曬漁網。”
“那我等晚點再拿過去。”
“怕什麼啊?拿點東西跟做賊一樣。”
“怕她們嘴碎,說我偏心,本來就是吃你的喝你的,拿你那裡也是應該的,但是當麵看到就不一樣了,我等晚一點再拿。”
“管你。”
葉耀東懶得管他娘那點計較,將自行車停在門口,直接邁過他們,進去打電話。
正好也有電話響起來是找他的,他就先接上自己的電話,然後才給陳局打電話。
電話是部隊打過來的,趕在年前再要一批貨,而陳局長明天還未放假,除夕才開始放。
電話來的恰好,他可以去部隊送一趟貨,再給陳局送個年禮,回來還能把陳局順便一起帶回縣城過年。
電話裡頭,他說的時候,陳局長隻說明天到時候再看,怕天黑行夜路不安全,原本想的是除夕當天早上回到縣城老家過年的。
所以也隻能明天過去了再說。
打完電話後,回家他就開始清點貨物,讓守作坊的兩個小子先裝車,蓋上防水雨布。
下午他又帶著阿清往鎮上跑,除了想再換一點新鈔票,還想買點年禮,明天一道帶過去,省得在市裡頭他還要絞儘腦汁的想要買什麼。
隻不過下午郵政局排了老長的隊,目測都是他們村的,都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還好櫃台的人一直低頭忙活,沒瞧見他們。
不然還怪尷尬的……
兩人在門口瞧了一眼,跟熟人打了一聲招呼,直接就放棄了。
“都怪我,說了一嘴,下午就這麼多人,早上都還冷冷清清,一早上也沒見幾個人過來,有也是來打電話的。”
“無所謂,早上也換過一點了,明天帶你去市裡的銀行換?”
“那不太好,帶著那麼多錢跑到市裡去,市裡肯定人多。”
“你傻啊,明天又送一車貨到部隊,結過來的貨款直接拿去換錢不就好了?”
“那你去換吧,我就不過去了。後天過年了,明天我也有好多事要做,丸子要炸,葷油也要炸,也要開始打魚丸,鹵豬腳,醉蝦醉蟹也要提前做,忙的很。”
“等會兒回去就開始打魚丸吧,先打個10斤出來,我明天一起送去給陳局長。”
阿清說到打魚丸也提醒了他。
“那我還叫阿財晚上給我留馬鮫魚,想著不急著那麼快做,不然得放好多天,新鮮的做出來更好吃……”
“不要緊,鎮上有碼頭,等會去碼頭轉一圈,不怕沒有,多買幾條回去。”
“行。”
兩夫妻一直在鎮上來回跑著買東西,都是給陳局長準備的。
煙酒罐頭餅乾都是必須的,牌麵上的東西要有,自家做的東西也要有。
林秀清原本打算等明天一大早再開始忙活,現在下午就得趕緊回去開始乾。
葉耀東回家後也立馬把他爹娘叫過來給她打下手。
把他爹娘叫過來乾活,當然也就沒有他乾活的份了。
葉母正好趁著兩個兒媳婦在鎮上換鈔票的空檔,把早上發的年利給提過,順便直接上鍋熬上了。
家裡的孩子最高興了,他們滿村子跑,早就聞到好多家人熬豬油的香味,一直在盼著家裡也趕緊熬豬油。
現在他們也終於能吃上香噴噴的豬油渣了,一個個好不歡樂。
除了三個孩子一人端著一小碗,葉耀東也分了一碗。
正好阿光趁雙胞胎睡午覺,帶著裴玉過來玩,他們就順便組局,把葉耀鵬跟葉耀華叫上,4個人開始坐門口打牌。
邊打牌還能邊嗑瓜子,吃吃豬油渣,個個滿嘴流油。
葉父剁個魚泥都還將脖子伸得老長,看著他們出牌,嘴裡還喊著,“不對不對,應該出順子的,你怎麼打對子……”
“哎喲,你要是打對子你就贏了……會不會打啊……”
“爹,你不要喊我就贏了!你不喊,東子怎麼知道我手頭有順子?”葉耀鵬轉頭瞪著他老爹,氣死了。
葉耀東哈哈的笑,“爹就是我的間諜,給錢……”
“你個老東西,叫你剁魚泥,你乾活乾哪裡去了,還在這裡看打牌?”
“我不是正在做嗎?我就說兩句。”
“我看你是自己想做下去打。”
“你知道就好。”
葉父立即將菜刀往葉母手裡頭塞,“你反正熬完豬油了,閒的很,你來。”
葉母高舉菜刀,差點沒把葉父嚇死,連忙後退兩步,“你乾嘛?”
“剁了你,眼裡一點活濟揮校涯憬泄詞歉苫畹模訓朗僑媚憒蚺頻穆穡俊?
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手頭的菜刀舉高高,狠話說完後又提著刀去剁魚泥了。
葉父的心也落了回去,這樣子可以站到邊上去看他們打牌了。
然後沒一會兒,他就把葉耀華拉起來,自己做下去了。
葉耀華有些不服氣,“爹,你有私房錢輸嗎?”
“說什麼晦氣話,我是坐下來贏錢的。”
“那你輸了得站起來。”
“你彆張口閉口就是輸,明明我運氣好好的會贏錢也給你說衰了,閉嘴。”
葉耀東哈哈笑,“爹,你輸了算我的。”
“你說的?不對,我是來贏錢的,你也少說晦氣話。”
葉父原本還有些高興的,有人買單,但是想想不對,這又是一個說喪氣話的。
“那輸了要不要算我的?可不能給娘知道你藏私房錢。”
“我幾時藏私房錢了,你們一個個閉嘴,看我怎麼贏你們。”
“好的,那就不用我買單了,我洗牌了。”
葉母邊剁著魚泥,也豎起耳朵聽著他們說話,見他們說著熱鬨,她也麵帶笑容。
老東西藏不藏私房錢,她還能不知道嗎?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葉父開頭打了幾個回合都贏錢了,喜得他眉開眼笑,看見小孫子們圍過來,都還大方的一人給他們5分錢。
不一會兒,其他孫子們知道了也趕緊都跑過來討錢,葉父每個人都分過去。
不過,才分完錢,下一回合他就開始輸了。
桌上贏的錢全部都輸出去後,還將口袋裡的幾塊錢掏出來,也輸光了。
“怎麼開頭贏,後麵一直輸……”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拍了一下大腿,“哎呀,給那幾個孩子拿錢拿衰了,就不該給他們錢……”
“爹,你沒錢就起來,到我了。”
葉父看了一下葉母,又看了一下葉耀東,沒好意思說,隻能戀戀不舍的站起來。
心裡卻想著,平常看東子還挺機靈的,這會兒也不知道接話,剛剛還說的那麼好聽,輸了算他的……
“都是你,還沒開始打就說我輸,還真的給你說衰了。”
大家都哈哈笑。
“爹,明明是你給錢給輸了,這還能怪我。”
葉母喊住還心有怨念,想要說話的葉父。
“輸光了就彆在那裡瞎湊熱鬨,趕緊把豬腳拿去刮一下毛,刮不掉的就點個蠟燭燒乾淨一點。”
“哦,好吧。”
口袋空空的,他也不能有其他想法了。
失策,下次一定不能中途開香檳,還沒高興多久,全都輸出去了。
豬毛硬的很,家裡的刀不夠鋒利,他就點蠟燭燒,然後再刮,等刮乾淨了,他又去借砍刀,砍成一塊一塊。
葉母見他閒下來,又想指使去乾彆的,但是葉父溜得快,還沒等她開口就已經先快速出門了。
隻要不在眼皮子底下,他就是自由的。
門口這裡不能打,彆的地方多的是人組局,過年了,誰家男人待在家裡的?
林秀清跟葉母忙活了一下午,才把明天葉耀東要送人的東西都弄出來。
而葉耀東他們也打了一下午的牌,黃昏時分才解散。
林秀清也沒讓他們空手回家,都給他們一人裝了一海碗的魚丸。
葉耀東看著籃子裡滿滿當當的魚丸,摸著都還熱乎的,順手往嘴裡塞了一個。
“好吃!”
“當然好吃了,剛出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