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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0年的五月,倫敦比往年更喧鬨了一些。
當然不是因為出逃的花豹,有關郵車被襲擊的新聞似一根針落入大海,幾乎沒能濺起幾滴水花。
雖然郵政總局調查委員會正在徹查不公正與腐敗現象,但絕大多數人普通人感覺不到。
人們能直觀感受的是有大熱鬨要來了
五月初,但凡叫得出名稱的報紙雜誌都刊登了同一個主題的報道。
牛津vs劍橋,6月10日兩校一爭高下
巔峰船技對決是牛津的衛冕之戰是劍橋的複仇之戰
泰晤士河迎來千年盛事,六月初大不列顛的巔峰對決即將上演
鋪天蓋地是對牛劍兩校船賽的預熱報道。
哪怕對劃船沒有興趣,但生活在倫敦就會聽到那句大賽要來了。
本次船賽會沿河搭建臨時觀眾席。
同時,配備相關商品集市攤位,售賣例如飲料甜點、船賽書畫、紀念版配飾等等物品。
這種賽事適合全家觀看。
愛賽船的看船賽的,興趣不太大的人也能逛一逛集市,或是瞧一瞧沿河風景。
今年的比賽擬定在泰晤士河最熱鬨的威斯敏斯特河段進行。
這讓它不僅是倫敦盛會,當新聞傳至歐洲大陸,許多外國遊客也慕名而來。
布蘭度在熱火朝天的船賽預熱氣氛中返回倫敦。
先去瞧一眼齊普賽街的空房。
果不其然,她離開的三個月多,222號被砸過一回窗戶。
蘇格蘭場的定時巡查是有作用,但震懾力不夠強。嘉丁納舅舅及時找人修複,才沒讓破窗效應發生。
然後,她特意繞行到東區的便民郵局,終於把給幽靈先生的信寄了出去。
辦好閒事,處理正事。
律師霍利帶來了完整的削筆器專利文件。
布蘭度在返程途中親手製作了十幾套削筆器,準備作為禮物送出。
手作代表誠意。等她把削筆器專利轉賣售出,也懶得再親自做,誰想用就去店裡買。
很快向佩林大衛發出邀請,兩人在劍橋年市酒會認識,本次約在工作日喝杯下午茶。
大衛家投資削筆刀具廠,涉足文具行業。
佩林作為次子,去年劍橋畢業後進入政府水務部門,成為一名公務員新人。
當天下午,佩林找報童遞來口信,答應了本周四的再見麵。
約見之前的周三下午,天晴無雨。
布蘭度趁著天氣不錯,與於連一起從旅店搬入季租的房屋。
預計在倫敦逗留三個月,等到八月中旬返回朗博恩,那時要準備行李去劍橋上學了。
班納特一家先回鄉村,在外旅行三個多月,先要好好休整一番,等六月再入城觀看船賽。
布蘭度問於
連“索雷爾先生,您的家教任期即將結束,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於連的聘期隻剩兩個半月。
他不由感歎時間真快,初次見麵仿如昨日,但今天他搖身一變成為擁有高超教育技巧的專業人士。
其中,小班納特先生須占70的功勞。
這位雇主尤其擅長發掘員工的特長,且將人的技能優勢推向全新高度。
不僅如此,還能讓人學會“去蕪存菁”。
以往,鉛筆對於連是不願記起的痛苦童年。
近三四個月,他輔助班納特家五姐妹完成鉛筆科普書籍寫作任務。
當離開博羅代爾山穀,大段鉛筆相關的新記憶擊碎了腐爛在心底的舊記憶。
回頭再看,父親與兄長製造的傷痛變得微不足道。
不是原諒了他們的辱罵壓迫行為,而是能夠漠視他們的存在,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樣。
痛恨,尚且在乎。
漠視,是徹底放下了生來就有的血緣糾葛。
於連從身體到靈魂都輕盈了起來。
背負沉重的怨恨與不甘,真的很累。現在終於輕裝上陣,倫敦的大霧也遮不住他疏朗的心情。
這種狀態下,他對未來職業的規劃,概括起來一句話繼續與布蘭度共事。
“我暫時沒有具體安排。”
於連確定布蘭度必有一套搞事計劃,而他希望參與其中。“您又有什麼建議嗎”
布蘭度微笑,“您問得真誠,我豈能不答,您不妨試一試兩件事。”
她說“明天我將與佩林大衛見麵,希望將削筆器的專利以友誼長存又利好雙方的價格轉賣給他。另外,姐妹們的鉛筆100問定稿了,要給它找一家出版社。
您全程跟進了鉛筆任務,了解不少科普讀物的售賣現狀,也對於鉛筆及周邊文具市場非常熟稔,那麼有沒有興趣接手這兩件事”
於連略感意外,本以為布蘭度會親自把關這兩件事,沒想到將它們用作一次考核。
他當然沒有推拒,更不會退縮,直接問“您的心理價位呢”
布蘭度“比起削筆刀的專利費,我更希望為佩林學長的公務員生涯增添一些樂趣。所以對大衛家的報價不求太多,三百英鎊就行。
至於姐妹們的第一本科普書,我詢問過幾家出版社,他們給的版權費不高於80英鎊。”
兩款削筆器是前所未有的文具,彆看它們的單件盈利偏低,但銷售量不會低,隻要用鉛筆就需要削筆。以三百英鎊的專利轉讓價,如何不叫人稱讚友誼萬歲。
於連懂了,小班納特先生更看重佩林身後的人脈。相識之初,以友情價才能交朋友。
但也要注意,不存在為了示好就免費贈送。把握好不卑不亢的尺度,才能利好雙方。
他不能理解的是五姐妹所寫的科普書,版權費竟然隻有80英鎊
“您對鉛筆100問逐字審稿,應
當非常了解它的價值遠超八十英鎊。儘管是對話體科普書,但它涉及的知識點逐層遞進,且有實地調查式的擴展衍生。
我敢說它的內容質量與去年同類書籍相比,即便不能排榜首,也足以擠進前十。”
於連儘力做出這番客觀評價。
布蘭度認同,“你說得都對。可惜,我不是死而複生的拿破侖,無法離譜的名氣加持,新人寫手99都要遵守市場規則。”
於連“可還剩1。”
布蘭度卻說“告訴你一個對比價格。托尼賣出的兩本旅遊指南,每本版權隻有25英鎊。”
“25英鎊”
於連不敢置信。
他知道「托尼」是布蘭度的筆名,這在班納特家不是秘密,但首次聽說那兩本書隻賣出這個價格。
僅從圖書市場價格來看,新人版權每本25英鎊說低不低,是在合理範圍內。
於連卻很難把「合理」與布蘭度聯係到一起。
布蘭度煞有介事地表示“下一本英格蘭西北行指南的約稿價也隻漲到30英鎊。我尊重市場規律,腳踏實地做新人寫手,沒有不合理競價,不以離奇噱頭博人眼球。
比如廢礦秘聞就一個字都不會提。盜屍團夥剛被斷了一條財路,沒必要提醒他們誰是幕後黑手,哦不,應該說是誰在伸張正義。”
於連若有所思。
小班納特先生深諳語言的藝術,對這番話不能傻傻地隻聽表麵意思,而聽出了一些要思考的問題。
五姐妹第一次寫科普書,為她們爭取到遠超市場的價格就好嗎會不會拔苗助長讓她們看不清科普圖書市場的真實情況
不如腳踏實地,細水長流式發展。
另外,競價要注意方式。對書籍內容的把控與銷售宣傳上,都要注意避免潛在危險。
於連“我明白了,但80英鎊還是太低了。”
布蘭度不置可否,“最終成交價格,就要看您的本事。這段時間,您無須再進行教學工作,就把專利權轉賣與版權定價的事宜談妥。趁此過程,您能更進一步認識倫敦,判斷它與您的配適性。”
有的城市,旅遊暫居不錯,要長期工作生活就不一定合適。
布蘭度拋出了招聘投資代理人的測試題,讓於連充分思考,不必做出一時衝動的決定。
翌日,下午茶時間。
布蘭度準時赴約。
今天與佩林的見麵,不必讓於連陪同出席。
這次聊天聽起來似乎與削筆器專利權無甚關聯。
布蘭度落座後簡單提了一句,初春去欣賞了一番博羅代爾山穀的風景。
兩人接下去的主要話題卻圍繞著二十五天後即將舉辦的兩校船賽。
去年,佩林代表劍橋出賽,惜敗給牛津船隊。
“要不是畢業了,我真想再次出征。去年是初戰,沒有與牛津的水上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