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蟲停車,連忙走過去一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阿爾伯特跟上來,隻見那片灌木叢已經被血染成了血紅,而在那片鮮紅色中間,那隻白北犀牛正躺在地上,身上有很多傷痕,但是最致命的是它頭上的角。
此時它頭上已經沒有角了,隻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血窟窿!
它的角,被人活生生拔掉了!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保證犀牛角的完整!
“太殘忍了。”阿蟲不忍直視。
阿爾伯特慢慢的走到了白北犀牛麵前,蹲下摸了摸白北犀牛。白北犀牛似乎有靈,隻是“嗚嗚”叫了一聲,然後就死去了。
3月19日,世界上最後一頭白北犀牛死在非洲,死在阿爾伯特麵前。
阿爾伯特站起來,拿著單反給白北犀牛的屍體拍照。
此時阿蟲有些受不了了“你也太冷血了,都這樣了,還想著你的拍攝!”
“哢嚓!”
阿爾伯特麵無表情,也不知道是已經習慣還是麻木,隻是一邊拍一邊冷冰冰的說道“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當手持單反的人嗎?”
阿蟲不解。
阿爾伯特說道“白北犀牛人類結束了它五千萬年的曆史,卻沒來得及看它一眼。有些東西如果我不拍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看見了。”
“有些殘忍”阿蟲有些無奈。
阿爾伯特露出了不算是笑容的笑容“對不起,紀錄片是有原罪的,因為它違背人性。人活著就是有選擇的遺忘,忘記不該記得的事,在遺忘中才會有勇氣活下去。而紀錄片總是把那些被人遺忘、或努力掩飾的揭示出來。執著用百分百的態度對待現實,而不是在電影院裡製造一場幻夢。因此做紀錄片需要一個蠻強大的內心,因為現實真的難以承受。真誠比真實更重要!”
“中國,也應該成為一個紀錄片大國,因為這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記錄下來。而紀錄片拍攝者的價值就在此,他們是一個國家的良心。”阿爾伯特拍完了照片,轉身要走。
阿蟲問道“這屍體怎麼辦?”
阿爾伯特擺擺手說道“上車吧,它屬於大自然,所以屍體就留在這腐爛,這是最好的歸宿。要不然就變博物館裡麵的標本了。嗬嗬”
阿蟲愣愣神,看了看麵前血紅的殘忍場麵,腦海中想著阿爾伯特剛剛的那些話,一瞬間好像明白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是啊!紀錄片真的很違背人性。畢竟在這個人人都喜歡遺忘的世界,把那些不該記得的事舊事重提,把那些被人遺忘、或努力掩飾的揭示出來,這需要的何止是勇氣?
現實真的難以承受。可惜的是,很多人隻有在遺忘中才會有勇氣活下去。
阿蟲忽然間覺得,阿爾伯特原來是個哲學家。甚至看著他走回車裡的背影,也莫名覺得高大了很多。
阿爾伯特上了車,說道“確實該放假了,聽你的,就去曰本吧!”
這是一個斬斷了過往的人走在路上的破事。
他叫王太卡,他拍紀錄片,他有躁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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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段是真實事情改編。2018年3月19日,世界上最後一頭雄性北方白犀牛“蘇丹”在肯尼亞去世,終年45歲。
如果有下一本書,我想寫一寫王太卡拍紀錄片的那段經曆,相信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