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碧頓了一下,起身從身後的箱子裡取出一卷東西遞給崔道鬱,“我原想毀掉,但思慮再三,還是暫時保存下來。”
崔道鬱滿心疑惑,打開帛卷,入眼便是密密麻麻蠅頭字,他不禁定神細看。
崔玄碧端起茶慢慢喝了幾口,而後靜靜等他看完。
“這……”崔道鬱看罷,滿目震驚,脊背發寒。
父子倆沉默半晌。
崔道鬱把帛卷整理好,放到父親手邊,而後認真道,“日後便勞累父親多多教導凝兒和況兒了。”
“我帶著他倆,也是出於方方麵麵的考慮,最主要是,我和你母親都覺得不對不住你。”崔玄碧很少說這樣直白的話,感覺有些不自在。
恰好這時外麵響起小廝敲門聲,“郎君,二娘子回來了,正去西院正房請安。”
這聲“郎君”喚得卻是崔玄碧。
“你回去吧。”崔玄碧道。
崔道鬱也有幾日沒見著崔凝了,便依言回去。
他到的時候,看見屋裡的人笑語宴宴,崔凝身上的官服還沒來得及換下,端坐在一旁,表情卻是豐富的很。
不知什麼時候,那個隻會闖禍的孩子竟然變得沉穩起來,變化如此明顯,可是若不是父親提醒,恐怕到現在他也看不見吧!
“父親。”崔淨首先看見崔道鬱,便起身施禮。
崔凝和淩氏也隨之起身。
崔道鬱看見兩個女兒並肩而立,若是以往,他一定會瞧著大女兒溫婉,小女兒天真,可今日卻一眼就看出了兩個女兒的不同。
崔淨和妻子淩氏一樣,是大家族精心教養出來的女子,大氣卻不失溫婉,而崔凝的表現,乍一看會覺得不諳世事,規矩學的也不大好,可是她的那種從容,就好像明天太陽消失,她自己就能成為太陽照亮每一個人,而不會像彆人一樣驚慌失措。
“都坐。”崔道鬱率先坐下,笑著問道,“在說什麼呢,這樣熱鬨?”
“凝兒在說沐休的時候要請幾個朋友來家裡玩,正央求淨兒幫忙。”淩氏言語之間,儘顯對崔凝的寵溺。
崔凝苦著臉兒道,“誰知道姐姐直說自己忙,就是不答應。不過這都不算事兒,更重要的是,前幾次她們邀請我,我都推辭了,也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記得我。”
“你挺會識人,我看著你那幾個朋友都是好的,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崔淨安慰她道。
崔凝馬上又開心起來,“那是,俗話怎麼說來著,物以類聚。”
得意的樣子讓人不禁捧腹。
崔道鬱笑罷,又問她,“聽說你最近在查幾樁大案,可有眉目了?”
崔凝嘟著嘴,鬱悶道,“先時亂七八糟的關係理也理不清,現在稍微理清點頭緒,待我們逮到凶手之後,我再好生跟您說道說道,現在叫我說,我也說不清。”
崔道鬱問這句話不無試探的意思,在他心裡崔凝性子跳脫,隻要引個頭,她會把新奇的事情一股腦的說出來,這樣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做官,可出乎他的意料,她說話的樣子很幼稚,卻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不把官衙裡的事情拿出來當噱頭。
之前崔玄碧也說過類似的話,崔道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此時才真正相信父親的話,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好。”崔道鬱鼓勵她道,“跟著魏五好好學。”
淩氏看了他一眼,接著話道,“不過也不能總是回來的這樣晚,到底是個女孩子,我放心不下。”
“我日後定然儘早回來,明日我去跟祖父說說,把平香調到我身邊,萬一回來晚了,也有有人保護我,您看如何?”崔凝笑眯眯的問。
這已經是最妥當的安排了,崔凝現在主要由崔玄碧教導,淩氏作為媳婦不好指手畫腳,也不能總是攛掇夫君出頭,在崔道鬱麵前說一兩次,那是擔憂,說的多了就是不賢良。
況且,崔玄碧在家裡說一不二,自從婆母去世之後,就更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淩氏也有點怵他。不過淩氏也很清楚,崔玄碧身為六部主官,眼界自是一般人不能比,他也是為了崔凝好,淩氏早已不再插手崔凝做官的事情,隻是身為人母,總是難免擔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