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隨著考生陸續增多,搜檢耗時十分漫長,鄉試進場時間已經從最初的黎明改到淩晨乃至於考前前一天傍晚,因此考生們考前一天必須得養精蓄銳才行
文哥兒把考試注意事項都了解清楚了,便跟著同科考生們一同去印卷。
路上他們才聽說今年還有一大變故,說是各道的主考官都由京官負責,不知來浙江當主考的到底是誰。
文哥兒近幾個月專心備考,和京師通信的次數不多,竟是不知曉這個消息。
眾人見文哥兒一臉茫然,同樣不知道考官是誰,隻能感慨文哥兒諸位師長都是公正嚴明之人,竟是連文哥兒這邊都不露口風。
文哥兒覺得這事兒也不甚要緊,他平日裡與人為善,來的總不會是他的仇人吧
這麼一想,文哥兒也就不糾結了,專心待在住處抱最後幾天的佛腳。
待到考前幾天,錢福出去浪完回來,神色卻是有些凝重。他坐在那兒喝一口酒,瞅文哥兒兩眼;喝一口酒,又瞅文哥兒兩眼。
文哥兒看不下書了,擱下手頭的書挪過去問他“怎麼啦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錢福一臉複雜地說出自己打聽來的最新消息今年負責主持浙江鄉試的主考官已經到杭州了,馬上就要進考場去。
文哥兒道“到了就到了,有啥不對嗎”
都快開考了,考官還沒到杭州才奇怪吧
錢福道“來的是楊碧川。”
文哥兒“”
兩人四目相對。
文哥兒一下子想起錢福和這位楊碧川的矛盾。
就是錢福喝了點小酒,閒著沒事嘴了人楊碧川一句,說人家整天把親哥掛在嘴邊蹭他哥的名人光環,狠狠得罪了這位翰林院前輩。
有這樣的矛盾在,錢福本身又是放蕩不羈的家夥,楊碧川自然覺得他渾身上下沒一處順眼。
甚至直接去內閣拍桌子說這樣的人怎麼能留在翰林院。
這仇怨,看起來似乎不小啊
錢福歎了口氣,對文哥兒道“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
他留在東莊幫文哥兒備考這麼幾個月,說不準反而成了文哥兒科舉路上的阻礙。
雖說鄉試的卷子是要糊名謄錄的,可那楊碧川對他深惡痛絕,若是文哥兒行文間帶出點他教導的痕跡來,說不準就把文哥兒給揪出來了,直接把文哥兒給黜落了。
即便僥幸沒黜落,等到核對考生姓名評等次時那楊碧川也不會給文哥兒好名次。
要說錢福自己在不在意彆人的看法,那肯定是不在意的,他從來不在乎得罪了多少人。
可現在文哥兒可能被自己連累,錢福就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這小孩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他們有好幾年的深厚交情來著。
要不是真心把文哥兒當朋友看待,他也不會特意到東莊幫文哥兒備考了。
現在說不準是弄巧成拙了。
文哥兒與楊碧川不算太熟,隻知這人曾是浙江解元,後來還考了個榜眼,且他們家兄弟幾個皆是進士出身,有“一門五進士”的美譽。
是個挺厲害的人來著
文哥兒道“派京官來監考不用回避籍貫所在地的嗎”
楊碧川一個浙江解元回浙江監考,不像樣
錢福道“那王守溪是南直隸考出去的,上回不也回南直隸當主考官嗎正好趁這機會回鄉會會親友。”
任地倒是要回避,從前的主考官一般都從其他地方調過來,明顯是不想讓本地官員掌控朝廷的人才選拔。
隻不過這種回避的效果非常有限。
因為以前各道的主考官職位都不高,甚至連沒官職在身的名儒都會被請過來當考官,對考場的掌控非常有限,經常會被外簾負責謄錄、彌封等環節的本地官員影響評卷結果。
官比你大無數級的人要參與評卷,你敢反對嗎
你還想不想在官場上混了
這也是朝廷現在改成直接委派京官當鄉試主考官的原因。
沒想到這個改革也叫他們這屆考生給碰上了。
文哥兒和錢福討論了一會楊碧川的事,也沒太影響考前的心態。
不就是碰上個和錢福有仇的考官嘛,正好可以讓他試試自己的真實水平。
真要沒考上,問題也不大,不就是去國子監讀書嗎雖說他對飯不好吃這點有點接受不來,但也不是不樂意去讀書的。
讀書代表什麼,代表著能有很多同窗,交很多朋友
文哥兒可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絕不可能因為這次來的考官跟錢福不對付就不開心。
彆人好心好意來幫你,你卻因為這種根本預料不到的事兒心生埋怨,往後誰還願意跟你當朋友
見錢福比自己還發愁,文哥兒笑眯眯地道“要是我這次沒考上舉人,就跟丘閣老他們說是因為考官和你有仇”
錢福:“”
錢福罵道“滾滾滾進了考場就靠你自己發揮了,考沒考過都和我沒關係”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