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集團最直接的兩個問題,便是短貸長投和空手套白狼式的供應鏈金融。
二者都是極度依賴於與銀行的關係。
田行長的事,完全是釜底抽薪。
哪家銀行還敢貸款給他?
哪個行長,在這個節骨眼裡,還敢簽字?
現在就算是智柳同意立刻啟動稅控機合作都無濟於事。
徹底敗了。
那麼現在就是敗裡求活的事情了。
TOP必然麵臨破產清算。
宋儒華倒也不擔心資不抵債,總會有剩下的,無非是出來後自己東山再起。
當年蹬三輪車都能創業,現在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
無非是重新蹬三輪車而已。
他看向了陳鶴飛,“小陳,我會判多久?”
陳鶴飛沉吟了片刻,“單從送禮這種事來說,一般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2015年增加罰金刑),情節嚴重的,或者使國家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特彆嚴重的,或者使國家利益遭受特彆重大損失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直至無期徒刑。”
宋儒華摸著下巴想了想,“小的不說了,這五年裡,逢年過節都是煙酒茶,他老婆的化妝品之類的。
大的,我送了他300萬人民幣,一套錦繡花園的彆墅以及80萬美刀。”
陳鶴飛默算了一番後,苦笑了一下,“主席,按金額是情節嚴重。”
“也就是510年這個區間?”
宋儒華心裡一陣輕鬆。
自己今年不過41歲,就算是10年後,也不過51歲而已,還有機會。
陳鶴飛卻苦笑的搖搖頭,“主席,不僅是看金額的,還要看造成損失的金額。
農行是政策性銀行,屬於衙門,如果我們還不了貸款,可以認定為‘國家利益受到特彆重大損失’,那麼刑期就不是十年了。”
作為法務部,所有的合同都要經手,所以陳鶴飛很清楚,光是省內就是20多個億的貸款,如果算上全國,這個貸款金額高達100億以上。
而一旦進入清算程序,TOP總的資產價值肯定高於這個數。
但資產管理公司等機構的購入機製通常是骨折價,最後貸款本金能收回的,半數都算好。
那麼對於銀行來說,資產損失就高達幾十億了。
老實說,從樸素的情感出發,判個死刑都算輕的。
但無期是肯定跑不掉的。
這個道理,經陳鶴飛一體,宋儒華心裡也明白了過來。
他臉色灰白的歎了口氣,“那也就是無期了吧。”
陳鶴飛咬了咬牙,畢竟是個職業經理人,拿錢得辦事,
“主席,如果我們主動配合,積極交代,根據規定,在量刑的時候,會對送禮的這方減輕判罰的。(後改同查)
而且……”
如果宋儒華進去了,而且是判的極重,他的職業生涯也就毀了。
作為TOP集團法務部的負責人,以後出去,誰特麼的敢用。
於公於私,他都得死保宋儒華,至少為他減輕刑罰,才能彰顯他的職業價值。
想到這裡,陳鶴飛眼裡凶光一閃,“主席,您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這些是田行長主動勒索的!”
陳鶴飛很清楚,宋儒華有個癖好,喜歡在洗浴中心和人談事。
這個癖好,私德有虧,但是放在現在,就是一個完美的借口。
田行長提不出任何證據,而在公共認知裡麵,送禮的天生弱勢。
宋儒華的背脊瞬間便直了起來,“可以無罪?”
陳鶴飛搖了搖頭,“做不到,畢竟損失在那,而且我們也沒證據證明田行長是勒索。”
宋儒華疑惑的問道,“我們也沒有證據,法院會信?”
陳鶴飛嘴角一翹,快速的說道,“他們不敢信!鑒於您國家著名企業家的身份,他們要是采信了,就是對西蜀營商環境是個非常重大的打擊。
但他又不能不安撫我們,隻要我們咬死這點,甚至……您還可以透露點其他浴友的口風……”
李智聽到這裡,確認了一遍這個‘浴友’的寫法。
眾人全部逗笑了,辦公室裡氣氛為之一鬆。
陳鶴飛繼續說著,“隨著‘浴友’的增加,整個案子我們可以拖到很長,而且我們還可以通過省外輿論向西蜀施壓。
所以法院隻能主動的謀求輕判,從而達到法庭博弈的平衡,回到十年那檔。”
行了,自己的專業價值已經完美體現了,以後走到哪,這也將是一個完美的案例。
至於……
陳鶴飛在心裡冷笑著,你宋儒華自己酒後失德搞出來的事情,跟我這個公司法務有什麼關係?
合並機場那攤子事後,數罪並罰,哪隻十年?
法院在送禮的事情上找不到你麻煩,自然會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的。
對此毫不知情的宋儒華明顯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他的操作空間了。
他又不是完全不懂法,至少怎麼減輕,他研究的很深。
畢竟,已經進去過了這麼多的商界大佬。
健麗寶老李總生病的那招,他是不想用的。
一輩子躲在醫院裡麵,和死了沒什麼區彆。
他有的是辦法。
作為一個曾經成電科最才華橫溢的青年教授,他在獄中搞出個發明專利什麼的,很合情合理吧。
一時間宋儒華笑著點燃了煙。
敗中求活!
隻要衝出華容道,便是勝利!
那麼,剩下的,就是趕緊安排後麵的事情。
如果自己最終進去了,該怎麼遙控公司?
該怎麼安排留守團隊,形成互相製衡?
不然可能自己幾年後出來,渣滓可能都不剩什麼了。
這時,楊炳南卻突然衝了進來,“主席,不好了!剛剛華亭傳來消息,華亭巡捕突襲了我們的彆墅區。
將王二他們以非法拘禁的罪名扣了起來!”
不僅宋儒華愣了,陳鶴飛更是一臉的懵逼。
法務部,天生就是訟棍。
安保組、內衛,所有的行事手法,全是他教的,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紕漏?
他急聲問道,“不是簽了任務書和兼職勞務協議嗎?哪裡算是非法拘禁?”
楊炳南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聽說是有一個人簽了協議,結果來的是他朋友。他朋友和我們沒有雇傭關係。”
陳鶴飛皺著眉頭想了想,“不對!主席!是有人提前布局整我們!王二他們不可能沒有收手機!”
這方麵他不是信任王二他們的專業能力,而是信任彆墅門口的電磁檢測裝備,
“那道門門口就是電磁檢測,藏手機是藏不住的!
所以……一定是有人提前安排的!”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在下毒手。
頃刻間,狂風大作,外開的窗戶彈回來打在窗框上,發出了啪的一聲。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齊齊的看向了窗戶的方向。
雖是白晝的時間,但此刻天色已如同黑夜。
劈裡啪啦,碩大的雨點猝不及防的從窗戶外砸了進來。
風一陣緊似一陣,雨也一陣緊似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像一道銀簾掛在空中。
眾人的耳邊隻有嘩嘩的響聲,雨滴像密密的鐵絲網一樣,從天上漫無邊際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決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職位最低的陳鶴飛趕緊的過去將窗戶鎖好。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宋儒華神色凝重的轉過身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小陳,你直接說,這件事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陳鶴飛皺著眉頭想了想,“正常邏輯下,這種情況算是單位犯罪。
王二的勞動合同在總部,要算到您的頭上。”
他也不賣關子,繼續說道,“應對方法有兩種,一種是王二自己把這事扛了,說是自己私人泄憤行為。”
楊炳南搖了搖頭,“小陳,王二這個人,不是那麼靠得住的。我估計現在已經招了。”
手下是什麼貨色,他心裡很清楚。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沒問題,扛點事挨點打也沒問題,但要是說判刑,那麼彆指望。
陳鶴飛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著,“那就隻能楊總您來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