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是製備多晶矽時一個中間產物的生成。
隻要是這個行業的人,都知道會生成這種產物,但是沒人能像卿雲一般得到這麼高的得率。
並不是什麼機密,至少以劉瀏是卿雲聯合導師的身份,是可以看的,畢竟以後如果發表文章,劉瀏是要署名的。
而劉瀏心知肚明沈俊為什麼這麼說,就是在自己麵前給卿雲打圓場。
但要說沒動機?
他一邊看著卿雲的實驗記錄,一邊撇了撇嘴,“怎麼沒動機,圖名嘛,其實可以理解的,他才多大?”
這話沈俊不好附和的,儘管他心裡也有這個猜測。
他歎了口氣,“沒法子,老師既然定了調子,我就得重新做。”
劉瀏皺著眉頭看著實驗記錄,先是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而後沒過一會兒就開始揪自己的頭發了。
不得不說,這實驗記錄本記錄得太漂亮了,工工整整的字跡就不說了,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全是科研人的嚴謹和細致。
他仔細審視著卿雲的每一個實驗步驟,每一個數據記錄,每一個可能的變量。
劉瀏知道,科研中的每一個小細節都可能是關鍵,他不想錯過任何可能的線索。
“俊哥,”劉瀏突然抬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這個實驗步驟,你確定都按照卿雲的記錄來的嗎?有沒有可能是操作過程中的微小差異導致了結果的不同?”
沈俊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確定,每一步我都嚴格按照卿雲的記錄來操作。
甚至有些步驟我還重複做了好幾次,但結果還是一樣。”
劉瀏的眉頭緊鎖著,他知道,如果沈俊的話是真的,那麼問題可能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
因為這個記錄,他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劉瀏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的實驗記錄都不可能有卿雲那麼詳細。
甚至,他感覺卿雲寫的就不是什麼實驗記錄,而是一份教案。
實在是太詳細了,生怕彆人看不懂的。
每一步的原理、操作手法都批注的非常詳細。
怪不得……
如果這個記錄是真的,劉瀏覺得換做是自己,麵對彆人的質疑,可能比之前卿雲表現的還要暴躁。
這特麼的純屬喂飯吃了。
可偏偏這麼詳細的實驗記錄給出來了,彆人卻無法複現?!
劉瀏摳著自己的頭皮都想不出來是為什麼。
沈俊心知肚明劉瀏的煩惱,因為當初他也是如此。
一方麵感慨著這妖孽小師弟的‘科研聖體’天賦,一方麵打死也想不通為啥就不對。
見劉瀏也搞不明白,沈俊鬱悶的掐滅了煙,“沒事,老劉,你待會去慢慢看。我按老師說得,今天先休息,無非便是浪費五天嘛。”
劉瀏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目光沒有從實驗記錄本上挪開一毫。
沈俊見狀也是苦笑了一下,科研人都是這個吊樣。
他起身找人去給劉瀏辦實驗室卡。
作為卿雲的便宜師兄,這點麵子他還是有的。
好吧,隻是要找某個弟媳婦兒簽字……
倒也不存在什麼泄密的可能。
三樓以上高級彆的實驗室他確實沒法替劉瀏開通權限,他都去不了。
但三樓以下的基礎實驗室是沒問題的,任何一個復旦大學正常的工科老師都有使用權限,隻是需要申請開通這個手續而已。
……
坐在休息室裡,劉瀏的眉頭直接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的目光在卿雲的實驗記錄上來回掃視著,試圖找出其中的破綻或者叫做疏漏。
但是,這份記錄實在是太過完美了。
每一個步驟、每一個數據都詳儘無遺,充滿了老一派科研人的風格。
不愧是陳一權教授的關門弟子。
沒法子,老一代科研者在最初從事科研工作時,麵臨的困境是後世無法想象的。
在那個一窮二白的年代,全國連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人都寥寥無幾。
許多從事科研輔助工作的人員不過是念過幾年私塾,識得幾個字。
而係統工程下,什麼搖瓶子的人在之前根本就不懂化工相關知識。
所以當時老一代的科研者一邊要做科研,一邊必須進行‘傳幫帶’的工作。
不僅僅是帶學生,一些地方甚至要教剛放下槍的大頭兵做實驗,人手太缺了。
所以,他們必須將實驗記錄寫得事無巨細,連搖瓶子的次數都要一一記錄,以便任何識字的人都可以按照記錄操作。
不知過了多久,接過沈俊遞過來的實驗室的卡,劉瀏都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謝謝,腦子裡全是問號。
沈俊見狀,也是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回實驗室去做自己的事,彆瞎耽誤功夫在旁邊等了。
他很清楚,做科研要有鐵屁股,一旦進入深思狀態最煩的就是被彆人打擾。
那邊的劉瀏枯坐在那,腦子裡不斷模擬著變化過程,直到夕陽西下肚子咕咕叫才反應過來,特麼的自己連中午飯都沒吃。
劉瀏一臉無語的起了身,他能推演全靠這個事無巨細的實驗記錄。
理論無懈可擊,但要想知道結果,看來隻能自己動手做一次了。
想到這裡,他鬱悶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沒事好奇心那麼重乾什麼!
特麼的要白耽誤五天功夫了!
說不定還不止五天。
一邊走著,他一邊再次仔細看了看實驗記錄,掐算著時間。
算完後,劉瀏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個神經病實驗光是設計反應時長就是68小時!
靠!彆說五天了,要是不抓緊,一周都有可能。
他的《最終幻想》還沒通關啊!
劉瀏沒好氣的再次翻著記錄本,看在哪裡同步操作可以節省時間。
多個步驟同步進行,這是對實驗流程的極致優化,不僅節省了時間,也提高了效率。
但同時也意味著對實驗操作的極高要求,和對實驗結果的精準控製。
但是,劉瀏還是隻能失望。
因為卿雲給出來的,便是最優化的程序。
突然間劉瀏直接愣住了,傻傻的站在原地。
半晌,他像是瘋了一般就往實驗樓跑去。
一邊跑,他一邊罵著,“變態!死變態!特麼的他就是個外星人!”
……
2月27日,早上7點半。
沈俊匆匆來到實驗室樓。
清晨的陽光透過實驗室的窗戶,灑在他的身上。
沈俊一邊咬著包子,一邊端著還冒著熱氣的豆漿,快步走向實驗室。
早起的鳥兒有沒有蟲吃或者被不被鳥吃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不去摳時間,隻是早九晚九的,卿雲那實驗五天都做不完。
當他路過一間實驗室看著亮著的燈時,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點,還有人比他更早來的。
e……三樓那個變態小師弟除外。
那是肝帝。
透過半開的門縫,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劉瀏,那個和他年紀相仿,卻已經展現出非凡才華的年輕學者。
劉瀏正翹著二郎腿,一臉輕鬆地盯著液相色譜三重四極杆質譜聯用儀的屏幕,嘴角掛著得意的微笑。
沈俊輕輕推開門,倚靠在門口,半開玩笑地說“怎麼,屏幕上有美女不成?”
嘴裡還吃著東西呢,化工實驗室不做防護還是不要隨便進的。
病從不從口入不好說,老話說得好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但是化工實驗室裡的化學品可不是開玩笑的。
劉瀏聽到沈俊的聲音,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他衝沈俊招了招手,“快,俊哥,等的就是你,快來看看這個數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