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冷,就好像剛才問米的時候,風生水起卷著冷雨,突然落在身上一樣。
那隻小雞在我掌心,瑟瑟的縮成一團,爪子緊緊的抓著我掌心的肉,還不時啄啄。
我單手握著它,慢慢朝穀遇時靠了過去。
穀遇時雙眼直直的看著那兩片蛋殼,眼球一團發灰,已然分不清什麼眼白,瞳孔了。
“啾!啾!”小茸雞在我手裡,低低的叫了兩聲。
我看著穀遇時坦然露著的上半身,慢慢轉到她身前,將那隻小茸雞朝她遞了遞。
“詢現在。”我突然感覺有點悲涼“隻要這隻雞體內的蛇還沒出來,我就會養著它。可如果有蛇從雞內出來……”
摩天嶺下麵,突然傳來老猿痛苦哀啼的聲音,跟著群猿啼嘯,回響不絕。
那原來傳訊的號角,不再此起彼伏,而是悠長而沉重。
穀遇時讓肖星燁走的時候,肖星燁都明白,穀遇時這是要向我交待後事了。
她說不負蛇君所托……
可墨修讓我來,就注定了她的死!
她心裡也清楚,卻依舊花了五天時間,一步步的安排,讓我登上了這摩天嶺。
風好像有點冷,那隻小茸雞的絨毛被吹得倒卷,掃過我的拇指。
我沉吸了口氣,另一隻手覆了上去,將小茸雞捧在掌心。
抿了抿嘴“就算它體內那條蛇出來了,我必然滅蛇,讓這隻小雞長大。巴山必然和這隻小雞一樣,慢慢長大,再生生不息。”
遠處號角混著老猿哀鳴,夾著呼呼的山風,吹得火光時明時暗。
我將小茸雞放在那個裝米的袋子裡,把係帶紮得半緊,掛在腰間。
看著穀遇時身上那些猙獰的蛇頭,慢慢握著石刀靠了過去。
伸手摸著她後背,一個個隆起的蛇頭,似乎都睜開了眼,蛇眸開合著。
石刀順著一個稍大的蛇頭插了進去,慢慢反轉刀身,用力下壓,劃開……
手指貼著蛇頭,順著蛇身慢慢插了進去,緩緩的扒開。
蛇頭下麵,果然是一截蛇身。
我心頭已然一片死靜,用力捏著蛇的七寸,想將蛇扯出來。
可最終,扯出來的,卻是一節長出蛇紋的白骨。
我大概是明白了穀遇時的意思了。
將蛇頭和白骨又埋了進去。
又再次劃開了一個蛇頭,確認了一下。
每個蛇頭都是從她的骨頭裡長出來的。
她用了什麼法子,將蛇困於身體裡,導致骨子裡想出來的蛇越來越多。
或許,她周身的骨頭,都已經變成了一條蛇,想找準機會從她身體裡出來。
隻不過她法力強大,將這些蛇都壓在體內。
和蛇棺相關的人,體內都有蛇。
都不會死,可終有一天,我們都會和穀遇時一樣。
隻是我們不一定都能控製住這些蛇。
這些蛇出來,怕就是一場禍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以後有事,我都會燒紙告訴你的。”我將血在衣服上擦了擦。
伸手將穀遇時的眼睛闔上,把她扯開腰間的衣服扯好,一粒粒扣子係緊。
可後背血水湧出,沾濕了衣服,緊貼著後背。
沒了綁帶,那些蛇頭在衣服下顯露無疑。
她自己並不喜歡這樣,怕也不想在穀家這些後人麵前丟了體麵。
她不過隻一件外衣,我隻得又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摩天嶺寒風冷冽,我被吹得通體生寒。
正幫穀遇時係著扣子,就感覺身上一暖。
我扭頭看了一眼,就見墨修的黑袍披在我身上。
他隻穿著一身裡衣,伸長著手臂,幫我將外袍的係帶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