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逢春已經連傷都顧不上了,急急的跑出去,握著號角“嗚嗚”的吹著。
旁邊那些原本都笑嘻嘻的穀家妹子,飛快的奔到洗物池邊的山洞裡,背上弓箭,急急的追了出去。
她們根本不用言語,就知道要做什麼。
證明這種事情,或許在巴山,以前發生過。
我直直的站在乾涸的洗物池裡,看著乾得似乎開裂的池底。
抬頭看去,卻發現那些水順著摩天嶺還在往上而去,於心鶴站在肥遺兩身之上,雙手不停的結著法印,想用術法壓住那些水。
可水流越聚越多,還有不少水,從洗物池下麵的山穀往上流。
摩天嶺就好像一根戳到水杯裡的小水管,屹立在越聚越多的水中。
我抬眼看著那展著翅膀上飛的肥遺,沉聲道“又北百八十裡,曰渾夕之山,有蛇一首兩身四翼,名曰肥遺,見則其國大旱。”
所以於心鶴第一時間,召來了肥遺,想借肥遺控水之力,壓住這逆流而上的水。
何壽卻掰著我的手指,沉聲道“那避水符已經成了,何悅,你先鬆手。你感覺不到痛嗎?”
我沉眼看去,那截斷了的指骨,因為太過用力,已經戳破了掌心。
“鬆手,聽師兄的。”何壽跟哄小孩子一樣,朝我笑道“沒事了,先鬆手。”
可聲音卻慢慢變得蒼老發沉“何悅,鬆手。”
他最後那一聲“何悅”明顯夾著術法。
我眉心微微發著冷,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渾身肌肉緊繃。
在何壽的幫助下,緊握著五指這才緩緩的鬆開。
“好了,沒事了。吐息……”何壽捏著那截指骨,慢慢的將我左手托起來。
骨頭穿過掌心,我看著外麵還在嘩嘩朝上流的水。
沉聲道“大師兄,那些東西,不是我記的。”
“我知道。”何壽幫我將指骨接回去。
輕聲道“我活了不止萬年,有時睡得久了,也會忘記一些東西。再記起來的時候,也會大吃一驚。”
“這就好像鬆鼠,它們為了過冬,總是亂埋食物的,它們也總是忘記,再找到了就是驚喜。”何壽撕了一截衣袍,幫我將手指綁穩。
嘻嘻的笑道“你們人不是經常在衣服兜裡放錢,然後忘記了,再拿到的時候,也挺開心啊。”
“你這也挺占便宜的,那些古書,我活了上萬年都沒記住,你這一下子能背全本,隨手畫個避水符就能讓水逆流衝天,多厲害啊。”何壽將布條紮穩。
拍著我的肩膀道“你這拿的可是升級流,大女主的劇本啊。彆人撿寶撿秘籍還得修練呢,你這就是信手捏來。”
知道何壽這是打著哈哈安慰我。
我等手指骨綁好後,直接拎了拎已經變乾的衣服,朝外走去。
那隻杜鵑鳥,好像認得我一樣,發著啾啾的雞仔叫聲,跟著我腳後跑。
何壽伸手就把它抓住,遞給我道“你倒是有天生護崽的本事啊,先是阿寶,現在又有這隻小杜鵑。”
我苦笑一聲,捧著那隻小杜鵑,走到山巒外麵。
抬頭看去,卻發現摩天嶺旁邊似乎已經聚成了汪洋,那一汪水順著摩天嶺還在往上,似乎當直要衝出天際。
山巒下麵,山穀裡聚集的水汽化成水珠,也慢慢朝上湧。
“這是倒著下雨啊。”何壽看著感慨道“你說如果於心鶴沒有攔住,這些雨水最終會去哪裡?”
摩天嶺旁邊,穀逢春帶著穀家子弟,朝著各山奔去。
有時在樹上縱躍,有時是由白猿背負。
她們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所以直奔目的地而去。
我轉眼看著何壽,往旁邊的山洞看了看。
將那隻看上去明明是隻小絨雞的杜鵑,朝他遞了遞“大師兄,鳩占鵲巢指的不是巴山,而是我。”
何壽目光頓了頓,嗬嗬的笑道“你有阿問雷心桃木的鎮魂釘,還有蛇君的神魂加持,不會有事的。”
“你們一直都知道,我體內真的有另一道陰魂,對不對?”我將那隻杜鵑攏在袖子裡。
苦笑道“就像墨修,雖然和我爸媽談好,讓我回去見一麵。”
“可他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不會回去的。”我轉過身,將頭幾乎昂平。
看著高聳著依舊看不到頂的摩天嶺“墨修準備了吃食,知道怎麼進入蛇窟。肯定也知道沒有我的血,進入蛇窟也沒有用,所他來,就知道我會跟他下蛇窟。”
“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知道我體內這道陰魂是誰。”我轉眼看著何壽。
沉聲道“我體內那道陰魂,從來都不是龍靈,是不是?”
“可你們或許想錯了。”我轉眼看著何壽。
沉聲道“你們以為是你們在謀劃,可你們也隻是按著彆人設好的路線走。大師兄,我們不該來巴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