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遺展翅而來,停頓在巴蛇旁邊。
那條好像失去了光澤的石柱上,無數的蛇從石柱上緩緩遊了出來。
我心頭微微發酸,沉眼看著那些半骨蛇,張嘴再次發聲“龍……靈……”
這次聲音沙啞而空靈,我好像聽到腦中有人同樣幽幽的喚著。
那些半骨蛇似乎明白了什麼意思,彆說反抗,十分歡快且主動的遊到了那團幽藍的天火中。
火光呼呼作響,那些半骨蛇卻連嘶吼都沒有,安然盤轉蛇身,任由火光將它們點燃。
幽藍的火光,越發的發藍。
“巫神……”誇父族那個父親,嗚咽的叫了一聲。
我將那隻杜鵑放進籃子,看著遠處巴山眾峰上不時湧動的蛇。
放眼看向蛇窟,那裡的白色,就好像退潮的海水一樣,慢慢往回縮,瞬間就沒有了。
隨著召蛇之咒散去,巴蛇和肥遺也離開了。
石柱上的蛇,也又縮進了石柱裡。
天火一閃而過,穀遇時的屍體已然成了一堆骨灰。
穀見明和十二祭司用一個長頸寬口的金瓶裝著,將瓶子遞給我。
我看著那個金瓶,咧嘴苦笑。
穀遇時活了一千多年,清清醒醒的活了一千多年,大概從我生出生,看著那蛇窟邊上的白化,她日夜在想著,怎麼護住這片廣袤連綿的山脈。
她知道龍靈母親,並不是神,可卻還是將她的事情告訴我了。
就在這摩天嶺上,她將死之身,還在我麵前演示了“龍靈”這道召蛇之咒。
讓我看了她身體的蛇!
她知道,強留我是不行的,因為墨修的存在,穀家拚儘全力也留不住我。
她甚至願意,將蛇窟的奧秘交給墨修。
隻為了讓墨修能儘早離開巴山,讓我留下。
當一個人,連自己的性命,自己死後的遺體,都能拿來利用的時候,還有什麼做不成的?
我看著那個金瓶,慢慢伸手,眼看手指就要落在那金瓶上了。
旁邊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順著那手上玄黑的衣袖,然後慢慢往上。
果然就是墨修那張熟悉的臉,依舊是那麼好看。
“彆接。”墨修朝我搖了搖頭,沉聲道“穀家的傳承,就是……”
“下一任家主,灑上一任家主的骨灰。”我抬眼看著墨修。
苦笑道“墨修,你讓何壽修祭壇的時候,就是在提醒他,找後路離開巴山。”
“可他們並沒有按你們設想的用強啊,墨修。”我伸出左手,穩穩的接過穀見明手裡的金瓶。
低頭看著穀見明,隻到我腰間的臉。
他想看著我,就得仰著頭,其實很累吧。
我朝穀見明輕笑了笑“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和蛇君吧。”
穀見明看了看墨修,握著金瓶的手指,一根根的鬆開。
然後對著我和墨修行了一禮,帶著眾祭司,直接就跳了下去。
穀逢春沉眼看著我,似乎有些不甘心。
可摩天嶺下,一道藤蔓卷起,直接將她纏住,往下拉。
於心鶴也沒有耽擱,直接縱身而下。
那些巴山人,激動的看著我和墨修,卻也很有秩序的退下了摩天嶺。
轉眼之間,這個高聳於天際的摩天嶺上,又隻有我和墨修了。
我左手握著金瓶,微微伸手。
灰白色的骨灰,就從瓶口傾灑而下。
被風一卷,灑得遠遠的。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墨修聲音發沉。
卻慢慢鬆開了我的手腕“何悅,你一直在抗拒這些事情。”
“你不想成為龍靈,更不想接受彆人的記憶。”墨修看著那灑落的骨灰“根本沒必要接手這些。”
伸手想來阻止“何悅,穀家的事情交給我,我會解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