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鷓鴣天(2 / 2)

漆雕夫人正襟危坐。

“夫人可知羅輕君?”

夏雲鶴把著茶盞,盯著漆雕夫人的一舉一動。

漆雕夫人泰然自若,“我自是不知道。”

所聞無果,夏雲鶴歎了口氣,拜彆了漆雕夫人,暫時將此事按下後,她去了新倉。

新鄞位於城東,規模是比舊鄞大的,順水而行,果然看見一個小型漕運倉。

傅三爺的話再次回響在她耳邊,“……我便一路跟著這些人到了漕運碼頭,卻發現,水運不過是幌子,實際上糧食被這些人偷偷運入了北戎。”

就在她一點一點摸清倉城關係時,米太守設了私宴請她。

該來的,總會來。

……

夜色如墨。

夏雲鶴跟著仆役,往宅邸深處行。四周風聲簌簌,偶有絲竹之聲傳來。

清亮的曲聲飄進她耳中,“種得門闌五福全,常珍初喜慶華筵。玉環醉拍春衫舞,今見康強九九年。神爽朗,骨清堅……壺天日月舊因緣。從今把定春風笑,且作人間長壽仙。”

最後一句唱定,夏雲鶴剛好到了門外。

隻聽屋內米太守誇讚道:“好好,子昭,想不到你也精通樂曲。”

王延玉謙卑的聲音傳來,“學生哪裡精通,隻是在太守麵前班門弄斧。”

夏雲鶴聽罷,揖袖在門外道,“學生夏逸之,前來拜見老公祖。”

屋內有人挑了簾,王延玉一張笑臉相迎。

“來得正是時候。”

說著,邀她進屋。

屋內暖意洋洋,一張紫檀木雕花案幾上,青銅香爐嫋嫋。

太守身著素色長袍,麵上和善,“逸之來了。”

屋中人也不多,隻米太守與王延玉。

酒是薄酒,菜是素菜,一切都是簡單。

自然,宴會重點轉移到問話上。

酒過三巡,月色更濃。

米太守道:“聽說逸之最近去了舊倉城,揪出了北戎藏在倉城內的暗探。”

“我隻是碰巧撞上,後麵多虧子昭兄周旋。”

他又道,“逸之,城內戎人繁多,難免有心懷不軌之人,倉城更是重中之重嘛。聽說逸之還去了新倉,”,米太守飲儘杯中酒,接著問她,“除了那些戎人,可再查到些什麼?”

“說來慚愧,沒查出什麼。隻是——”,夏雲鶴搖搖頭,“隻是,新倉內有幾處柵欄壞了,糧垛不太穩固,防潮的油布也該換了,否則糧食容易發黴。”

米太守點頭道:“老夫聽說最近消失十幾年的夜不收又開始冒頭,是真有其事?還是,北戎借著夜不收的名頭,暗地裡攪亂,這倒是可以上心查一查。”

王延玉附和道:“太守大人說得在理。”

夏雲鶴聞此,也是點頭不語。

雖然喝的是慢酒,酒意還是漸漸上了頭。

興儘時,米太守道,“等翻過年關,老夫再熬一年,也是能致仕歸鄉。”

宴至尾聲,二人見老太守有些疲累,便提前告辭。

而在二人走後,米太守剪了枝屋前紅梅,抱著梅回了書房,插在書案前,房中正有一人,米太守向這人招招手,“實桑,來看看這花兒如何。”

這個名叫實桑的人,怒氣衝衝,對著米太守抱怨道,“姨丈,我處理得乾淨呢,不會留下把柄。就是沒弄死梁英那小子,我心裡不舒服。”

米太守一邊打理花,一邊說道,“你還想弄死誰?梁英早就被秦王借走,秦王你我都惹不起。夏雲鶴有秦王做靠山,你還想再掀什麼風浪。那天晚上沒能殺了他,今後須小心再小心,他一準是對漆雕微死在關外的事起了疑,不然怎麼會跑到倉城裡去?”

“謹慎行事,必要時,用你搞來的藥丸毒瘋他,如今智取為上,最好神不知鬼不覺。”

“不說那些了,從南方送來了兩隻鷓鴣,給你燉了湯,風聲正緊,少與外麵不清不楚的人歪纏。”

……

夏雲鶴辭了王延玉回了城南夏宅。

她從箱中翻出落霞寨百姓的書信,這些東西她並未交給沈拂劍,若是交還給沈拂劍,他再交給米太守,這些信隻會剩下灰燼。

今日私宴上的警告,叫她不寒而栗。常說邊郡之苦,苦戰禍,苦瘠田,苦人心浮散不得實,更苦北戎虎視眈眈,暗中操縱,伺機南下。

她心中隻歎:自己虛借一世春秋,無半寸之功,忍看關山正飛雪,烽火斷無煙。

正想著,臻娘取了信件進屋。

“老夫人來信了。”

甫一聞此,夏雲鶴猛地從椅上坐起,接過信,手指微微顫抖,拆了來看。

良久,她苦笑一聲,信箋從她手中滑落,臻娘撿起來,驚訝出聲。

信中隻讓夏雲鶴辭官歸鄉,而錢,一分錢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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