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妍妍？你回家了嗎？忙了一天累了吧，回來的路上你就在車裡眯會兒，我正要去給你燉鍋湯，等你回來就喝點然後就早點休息。”
相較於以往，秦洛現在的聲音顯得格外輕柔，像是個正在溫聲細語的對女兒講話的老父親。
許珂在一邊聽著，心裡總覺得酸酸的，類似這樣的溫聲細語她也曾聽秦洛說過，隻可惜這聲音從一個月之前到以後很久很久，可能都會獨屬於電話對麵那個人。
如此想著，許珂心裡愈發覺得不舒服，她轉身想要回到屋子裡，結果剛走沒兩步，身後就又傳來秦洛疑惑的聲音。
“喂？妍妍？”
“怎麼了？是信號不好嗎？”
“喂？”
許珂不由自主的止住腳步，轉身看向秦洛，而秦洛還拿著手機“喂”個不停，因為手機對麵始終沒有傳來姚妍妍的聲音。
明明通話很正常，也沒有提示網絡波動，秦洛甚至還能聽到對麵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但那動靜顯然不是車子發出來的。
秦洛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正要掛斷微信通話直接給姚妍妍打個電話過去，對麵便傳來了姚妍妍的聲音。
“我在酒店，今天要在蘇州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姚妍妍有著很動聽的聲線，這也是為什麼她明明唱功不算特彆好，但唱出來的歌卻特彆好聽。
秦洛以往是很喜歡聽到姚妍妍那笑吟吟的聲音的，隻是現在聽了之後卻有些開心不起來。
這不單單是因為姚妍妍說的這句話，也因為她語氣相較以往顯得有些冷淡，另外還顯得有些沙啞和疲憊。
“這樣啊……”秦洛儘量壓製住內心有些波瀾的情緒，原本皺在一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繼續保持著輕柔的語氣說道“也是，雖然蘇州離魔都不遠，但也沒必要非得連夜趕回來，你忙了一天估計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姚妍妍那邊靜默了兩秒，隨後輕輕傳來一個字“好。”
下一秒，通話中斷。
……
姚妍妍將手機放在一邊，有些出神的看向天花板。
高級套房內自然是有著比較精致的裝修，就連燈光都有好幾種，但此時屋內亮起的燈光隻有床頭的小壁燈，那淡淡的暖色燈光勉強照亮屋內，而天花板則是顯得有些陰霾。
姚妍妍默不作聲的盯著天花板，怔怔的樣子一如她今天早上自己在公司休息室裡發愣時的模樣。
隔壁床的邵欣欣一臉驚疑不定的看著姚妍妍，她不知道姚妍妍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隻覺得姚妍妍今天發呆的次數應該比往年加起來都要多。
彆說是早上馮楠講話的時候，就算是晚上參加商演的時候姚妍妍都屢次出錯，明明唱的是那首曲風歡快的《學貓叫》，邵欣欣都很賣力的全程又蹦又跳，而姚妍妍卻完全提不起精神，彆說是跳舞了，唱的時候甚至還莫名冒出了哭腔。
好在主辦方沒有在意這點小瑕疵，對於這對剛出道的組合非常喜歡，所以兩人的第一次商業活動算是圓滿結束。
可饒是如此，事後馮楠也忍不住說了姚妍妍兩句，對此姚妍妍並未說些什麼，隻是早早的就回了酒店——邵欣欣本來想著結束了商演活動就回到魔都的，之所以住到酒店來，是姚妍妍主動提出來的。
邵欣欣雖然和姚妍妍認識時間不久，但這一個月來可謂是朝夕相處，在她認知中的姚妍妍絕不是個動不動就會走神發呆的人，而姚妍妍今天的狀態明顯不對勁。
尤其是剛才姚妍妍給秦洛打電話，按照秦洛和姚妍妍平日裡那份恩愛勁兒，邵欣欣本以為自己會被喂一嘴狗糧，卻不想姚妍妍全程說的字加起來都不到二十個，整個通話過程也是短短不到一分鐘。
這和他們平日裡那副恩愛模樣完全不同……恍惚間，邵欣欣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昨晚聽了那大半夜的聲音是不是聽錯了。
見姚妍妍跟個屍體似的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邵欣欣實在是有點兒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問道“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和秦洛吵架了？”
聽到聲音的姚妍妍並沒有再發呆，她扭過頭看了邵欣欣一眼，微笑著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姚妍妍平日裡就總是一副樂嗬嗬笑吟吟的模樣，隻是她現在的笑容看上去明顯有點勉強，即使是邵欣欣這樣平日裡不怎麼注意細節的人也能感覺得到。
她皺著眉說道“廢話，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狀態，早上不叫我一個人跑去公司，還自己待在休息室裡哭的事就不說了，一整天下來還動不動就發呆，秦洛過去看你還擺手讓他走，他今天應該給你發了不少消息吧？你似乎都沒怎麼回，下午他還給我發信息了……你們要是沒吵架，為什麼他給你發消息你不回？”
姚妍妍想了想，說“沒什麼啊，那不是在練歌麼，節目一周播出一次，距離下次節目播出也沒幾天了，抓緊時間提前多練練總是好的，消息回不回的又沒那麼重要。”
姚妍妍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畢竟秦洛給她發消息也確實是沒什麼要緊事兒，而相比之下抓緊時間練歌，以確保在下期節目上有更好地發揮顯然才是更重要的。
可問題的關鍵是，邵欣欣並不認為姚妍妍是個把工作看得比秦洛更重要的人。
於是她又問道“那今晚為什麼非要住酒店？楠姐之前都說了商演結束後咱們可以直接回去，你不想回去和秦洛膩歪嗎？乾嘛非得要住酒店？”
“忙了一天了，有點累，懶得到處跑，”姚妍妍隨口答道，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增強自己這句話的信服力，她語氣還顯出幾分疲憊和慵懶。
可在邵欣欣聽來，她這回答卻顯得有些敷衍。
於是邵欣欣再次說道“好，就當你是累了，那剛才那通電話呢？以前看你們打視頻打語音動不動就是十幾分鐘幾十分鐘，膩歪起來沒完沒了，怎麼今天就撂的這麼痛快？”
邵欣欣也是被姚妍妍今天這要死不活的模樣給整煩了，說起話來直接火力全開，儼然沒了這一個月來辛苦偽裝的好妹妹模樣，一連串的質問就是想要讓姚妍妍說明她今天為什麼這麼奇怪。
而姚妍妍卻沒在意這些，聞言也隻是隨意的笑了笑“沒什麼，是你太敏感了吧……剛才不是說了麼，就是有點累，懶得說話，反正明天就回去了，有什麼話回去後再說也一樣的，沒必要非得在電話裡膩膩歪歪。”
姚妍妍這話說得依然是沒什麼毛病，畢竟就事實來看，她和秦洛是情侶，哪怕今天分開了一天，哪怕她正式出道後會比較忙，但平日裡也多的是能和秦洛相處膩歪的機會。
可不知為何，邵欣欣聽了這話就是覺得不對勁。
不是說話的內容不對勁，而是姚妍妍的態度不對勁。
“你今天真的有點奇怪……”
“什麼奇怪不奇怪的，趕緊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回魔都呢，安了。”
邵欣欣明顯還想要說些什麼，可姚妍妍卻沒再給她機會，開口打斷後便直接關掉了壁燈，翻過身去默然不語的陷入了沉寂。
一片漆黑的環境下，邵欣欣皺著纖細的眉頭看著黑暗中姚妍妍那被蓋在被子下隱約可見的身體輪廓。
她心裡本就對姚妍妍有各種不滿，見姚妍妍這樣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也就懶得再多說什麼，本也想翻過身去睡覺，但翻來覆去的卻又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滿滿當當的都是各種疑惑和問題。
又過了一會兒，邵欣欣實在是有點兒忍不住了，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給秦洛發了條消息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