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
阮國年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一步,其實不止是他,連帶著阮國華都跟第一次認識自家閨女一樣,在他眼裡,自家的小閨女嬌嬌軟軟的,自己聲音稍大一些都會擔心彆嚇著閨女了。
倒是沒想到閨女會有這般能耐。
從頭到尾,她沒有給阮家大房定罪,而是把事實擺出來問的彆人,可是正是因為這樣,卻更有信服力。
他們說阮家大房不好,彆人以為他們是兄弟之間的不和睦,但是這話由彆人來定,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到了最後,一直勸說的三叔公歎了口氣,把煙袋鍋放在八仙桌上,磕的吧嗒吧嗒響,看向阮國年問道,“老大,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潛意識的話是,若是沒什麼說的,那就把關係給斷了。
阮國年一張老臉滿是灰敗,囁嚅著唇,“可以不逐出阮家嗎?”他這會是真慌了,若是真被他娘給逐出了阮家,不說活著沒臉見人了,就算是到了地底下,也是沒臉見他爹的。
“我們可做不了主。”三叔公和老支書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的開口說道。
做的了主的是誰?自然是周秀英了。
隻是把大房逐出阮家這一法子,就是周秀英提出來的,讓她在收回,哪怕是比登天還難。
“今兒的必須把關係給斷了!”周秀英斬釘截鐵,她說完這話,對著阮誌文吩咐道,“誌文,去把你的本子和筆給拿出來,當著大夥兒的麵,咱們今天最好把事情都給辦了了。”
阮誌文哪裡有不應的道理。
本子筆一拿,周秀英說,阮誌文負責寫,最後一式三份,周秀英一份,阮國年一份,還有一份則給了老支書,就跟上次分家的文書一樣,都是由著老支書保管著。
拿到了斷絕文書,阮國年總算是回過了一絲神,他喃喃道,“娘,您可真狠啊!”
周秀英硬著心腸不去看阮國年的臉,“彆怪娘狠心,就怪你做的太絕了!”
“您就是偏心,何必說的這般冠冕堂皇?”到了這一步,阮國年的心裡還是有怨恨的。
隻是他在怎麼怨恨,也沒人在理他了。
簽下了斷絕文書,往後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阮家這一場鬨劇,就到此結束了,旁邊來看熱鬨的人,都紛紛倒吸了一口氣,他們以為上次周秀英把自家孫子和孫媳婦送到了牢獄裡麵去,已經算是狠心的了。
沒想到更狠心的還在後麵,這是要絕了大房的希望啊!
要知道七埡村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聽過哪家的父母要和孩子斷絕關係的,可以說這阮家是頭一遭。
一直跟周秀英關係不錯的老支書家的,她手裡還挽著一個籃子,她連籃子一塊遞給了周秀英,“秀英,你就不怕將來後悔?”畢竟老大在怎麼不是東西,那額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周秀英低頭看了下籃子,籃子裡麵放的不是彆的,而是一籃子的地木耳,前幾天下雨,這漫山遍野的石頭上,都長了不少地木耳,老支書家孩子多,就派著家裡小的去山上撿地木耳,這不,周秀英他們從醫院一回來,老支書家的就給送了過來。
“謝謝嫂子了!”周秀英也不跟老支書家的客氣,順手接過籃子,遞給了一旁的阮綿綿,她悠悠的歎了口氣,“但凡我有其他法子,我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實在是被逼無奈啊!
老支書家的仔細一想,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本家的弟妹不容易起來。
她笑了笑,安慰道,“指不定這斷絕關係還是個好事呢!”
老支書家的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
周秀英擺了擺手,“好不好事我不知道,今兒的晌午留下來,我們家小海回來了,難得聚一聚!”
這年頭家裡有點好的,那都是省著吃的,老支書家的也知道阮家的境況,她怎麼會留下來,連連說道,“不了,國清媳婦中午已經做好飯了!”說到這裡,她神色複雜的低聲說道,“幫我謝謝國華。”
阮國清現在是七埡村的大隊長,原本按理說,他們家已經有了個支書,這大隊長的職位怎麼也落不到他們家身上的,但是偏偏先前兒趙富貴和阮家鬨翻了以後,阮國華就起了個頭,把本家的兄弟阮國清個推了上去。
要說,阮國華在這七埡村也算是有名聲的,畢竟他可是在縣城副食品門市部上班的,擱在大家的眼裡,這可是吃供應糧食,而且有了阮國華的存在,他性子也好,平時沒少幫著大家從城裡麵帶東西,大夥兒都承著他的情。
所以,阮國華提名阮國清當大隊長的時候,得到了大部分的認可,一是阮國清有個父親,本就是村子裡麵的支書,那老支書是什麼人,這麼多年下來大夥兒都清清楚楚。
二是,阮國清之前一直在外麵跑,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由著他來做大隊長,對於大家來說,這也不是個壞事。
周秀英自然是知道自家兒子在裡麵出了力的,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家老大阮國年,老大有多想做到大隊長的位置她比誰都知道。
可是這次老三寧願去選一個本家的兄弟,也不願意幫自己親親的兄弟,其實,周秀英就已經能明白了,老大和老三已經徹底離了心,不說幫忙了,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想通了以後的周秀英豁達的笑了笑,“這是你們家國清有能力!”
可不是,不然阮國華也不會提名阮國清去當大隊長。對於外人誇獎自己的孩子,當父母的哪裡有不高興的,老支書家的臉上的褶皺子都加深了幾分,謙虛道,“國清和國華比起來可差遠了!”
周秀英笑笑沒接話,這話不好接。
等看熱鬨的人都散了以後,方秀蘭也在廚房忙活的差不多了,今天雖然出了那檔子事情,但是不可否認,阮國海今天出院,這是大喜的事情。
晌午飯自然要豐盛一些。
兩個兒子打下手,閨女在旁邊燒火,方秀蘭忙的熱火朝天,自從家裡靠著賣獵物進了一筆大款項後,方秀蘭在吃食上也更舍得了,以前做菜的時候,都是用紗布沾著油罐子的沿邊輕輕的擦了一下,在拿著浸了油的紗布放在鍋沿旁邊抹一圈,這炒出來菜多少沾點油腥味,還能節約油。
可是自從上次賺了錢以後,阮國華就想了個辦法拿著錢去換了一些票,去買了不少大肥膘子回來,把大肥膘子切成片,放在鍋裡麵用著大火練一下,練到豬油渣成金黃色的時候,切一根蔥白丟進去,輕輕那麼一熬,整個屋子的都散發著濃濃的有香味。
方秀蘭這會就正在用著豬油炒個茄子,自留地裡麵的茄子長的可不少,尤其是又被阮綿綿悄悄的用著稀釋過的甘露水澆過,彆人家自留地裡麵的茄子秧早已經枯了下去,更彆說掛果了,但是阮家的自留地的莊稼卻喜人的緊。
阮綿綿坐在灶膛旁邊,往裡麵加著柴火,聞到鍋裡麵用豬油輕輕煎過的茄子,兩麵金黃,在潑上用油熬過的蒜末,光聞著味,口水就嗶嗶的流。
方秀蘭看著自家閨女這副小饞貓的樣子,她笑的一臉溫柔,用著鐵鏟子從裡麵盛起來了一大塊茄子,茄子是橫著切的,一塊就跟小餅子一樣,圓乎乎的,上麵又用油潑著蒜,當真是香味彌漫的整個屋子都是的。
“拿去吃,快把你的口水收起來!”
阮綿綿彎著眼睛,笑的一臉滿足,“還是媽媽好啊!”甭管什麼時候,隻要她媽掌廚,她在旁邊,總能撈著各種好吃的。
至於先前還在廚房幫忙,這會去了自留地的阮誌文和阮誌武兄弟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阮綿綿心滿意足的吃完了茄餅,吮了吮了指頭,“難怪奶奶說,早些年鬨饑荒的時候,茄子當肉吃,可真沒錯啊!”
要她說,她媽做出茄餅比肉還要好吃三分。
方秀蘭笑道,“我小時候也是,每次想吃肉的時候,就會偷偷的去地裡麵摘一個茄子,那時候哪裡有油,隻能放在灶膛裡麵用著小火烤著,烤熟的茄子,一口下去,可不就是肉味!”肉嚼起來軟軟的,這茄子也是軟軟的。
一模一樣。
阮綿綿很少聽到自家媽媽提起以前的事情,她不由得有些好奇,“您以前在方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說完以後,她就後悔了,乾嘛要提自家媽媽的傷心事。
哪裡知道方秀蘭神色迷惘,她眼裡還帶著笑意,“也不算是苦,隻是在年輕的時候,學了不少東西,那時候不覺得,但是等嫁人有孩子了以後,才發現當年吃過的苦都沒白費,學過的東西都大有用處!”
不管是廚藝,還是針線活,她當年在方家的時候,都是下了狠功夫去做的,如今成了阮家人以後,她無比慶幸自己,當年沒有偷懶,在綿綿出事的那些年,她可以憑借著自己的手藝,供著孩子們吃飯上學。
那個時候,阮國華的工資則留著給阮綿綿看病,這也就意味著,她能有工資,對於這個家來說,是有很大的幫助的。
阮綿綿心情有些低落,“媽,往後我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
方秀蘭笑的一臉溫柔,“媽,現在就覺得很幸福!”婆婆明事理,丈夫體貼,三個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對於方秀蘭來說,最幸福的日子也莫過於此了。
娘倆在廚房說著悄悄話,阮國華提著一隻殺好了雞和兔子進來,“什麼幸福?”
阮綿綿立馬接腔,“媽說,嫁給爸很幸福呢!”
她這話一說,阮國華的眼睛一亮,整個人都冒著高興的泡泡,阮綿綿很識趣的從廚房出來,把那一方空間留給了自家爸媽。
她去的是上屋,周秀英也沒閒著,因為阮國海突然回來,家裡有些不夠住,所以在阮國海住院的期間,阮國華和家裡的兩個小子,就去山裡麵打了不少土坯,接著周秀英住著的屋子,又接了一間二十多平的臥室,不過時間太急,來不及砌炕,隻是擺了一張床進去,屋子裡麵也沒收拾完整,這會方秀蘭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周秀英就在收拾屋子。
阮綿綿前些天也是在醫院住著,所以她這也是第一次瞧著新蓋的這間屋子,她進屋後才發現,“咦,奶奶,您看到我四叔了嗎?”
廚房沒人,堂屋沒人,這屋內也沒人,可真奇怪了。
周秀英一怔,“你四叔去了雞舍,看抓回來的獵物去了!”嚴格來說,現在已經不算是雞舍了,裡麵養了兔子和野雞,還有一隻小刺蝟,也算是臨時的一個小型養殖場了。
阮綿綿點了點頭,她看了下屋子,總覺得這屋內光線有些不好,“屋內的光線不好,給四叔裝一個亮點的燈泡!”
周秀英心裡一暖,她指著桌子上的大燈泡,“你爸早都準備好了,就差按上去了!”這燈泡也不好買,更彆說還是瓦數比較大的。
阮國華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搶到了一個大瓦數的燈泡,這不回來了以後,還沒來得及裝上去,先前外麵就出了那檔子的事情,給耽擱了。
阮綿綿點了點頭,幫著周秀英把被單給扯平了鋪了上去,這才說道,“等我明早去山上采點野花回來,不然這屋子裡麵光禿禿的!”
周秀英怎麼也把野花和自家那高大魁梧的兒子聯係到了一塊,她失笑,“你把你四叔當小姑娘養呢!”
要是周秀英自己住,她是鐵定舍不得買這麼大瓦數的燈泡的,太費電了不說,還要錢,他們這裡也是去年才通上電,村子裡麵有不少戶連電線都沒裝,舍不得花這個錢。
他們家倒還好,當初通電了以後,阮國華門口路多,直接弄來了一卷子電線,接了上去,並且給每個屋子都裝了一個燈泡的,但是周秀英那個屋子的燈,裝了這一年了,她開的也就一個巴掌的次數,實在是舍不得。
往年,一個煤油燈都能解決的事情,如今卻要花錢,要她來說,這是有多少錢沒地方花了???
隻是給阮國海裝大燈泡,她雖然心疼,但是卻覺得這個大燈泡裝的值,開關就在床頭,老四的腿不好,這萬一夜裡麵要起來,開關離的近開燈也方便的。
阮綿綿興致勃勃的站在了凳子上,墊著腳尖,把燈泡給擰了上去,顛顛的又從凳子上跳了下來,隻聽見空氣中一聲極輕的吧嗒聲,整個屋子都亮了。
周秀英卻是嚇了一跳,“姑娘家家的,這般土匪做什麼?”
阮綿綿咧著嘴,“手癢試試看!”以前他們在孤兒院的時候,屋內的燈啊,廁所啊,煤氣灶啊壞了以後,院長媽媽忙不過來,都是他們這些孩子們自己倒騰的。
這個技術哪怕是到了現在也沒生疏。
想到這裡,阮綿綿的心情有些低落,也不知道阿遲怎麼樣了?
阿遲在那個世界過的可好?
她搖了搖頭,把腦海裡麵的思念都搖散了去。
這邊把屋內忙活好了以後,方秀蘭那邊也開了飯,她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足夠整個屋子都聽到。
阮綿綿跟猴子一樣,率先跑了出去,她一出去,就看到了摔到在院子裡麵的阮國海,阮國海把阮國華給他做的一個臨時拐杖丟了出去,想要嘗試走路,卻不成想,腿上沒力氣,一下子摔了出去。
阮綿綿出來的時候,他正雙手勾著柵欄,使出了老大的力氣,往上爬。
阮綿綿不知道怎麼的,眼眶一紅,她當做沒看到這一幕,她四叔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不願意在家裡任何人麵前露出軟弱,但是偏偏,身體卻不允許。
想到這裡,阮綿綿悄悄的退到了門後麵,偷偷的看著在前麵默默努力的阮國海。
等阮國海完完全全站了起來,靠在柵欄上以後,阮綿綿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呼,“四叔,飯好了,您先進去,我去喊二叔和二嬸過來吃飯!”說完,她跑的跟兔子一樣,裝作沒看見阮國海褲子上沾著的泥土。
阮國海看著阮綿綿的聲音,他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這孩子可真是體貼啊!
難怪三哥疼閨女的架勢可比疼兒子多了不少。
要是他有這麼一個懂事體貼的閨女,他也會這麼疼著,想到這裡,他身子一僵,不禁有些疑惑,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
他連婚都沒結,都開始想著將來孩子了。
阮綿綿去了二房,是李秋菊開的門,李秋菊沒想到這會看到綿綿,她神情有些怯懦,“綿綿,吃了沒?要不要中午來二嬸家吃飯?”
阮綿綿搖了搖頭,“奶讓我喊你和二叔過去吃飯呢!今兒的四叔回來,咱們一家子在一塊吃個團圓飯。”
李秋菊下意識的拒絕,“我們、我們就不去了!”她是打心眼覺得有些怵自家婆婆的。
自從分家了以後,對於李秋菊來說,是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不用和婆婆住一個屋簷下了。
如今又要和婆婆一塊吃飯,她怕啊!隻是她剛說完拒絕的話,從屋內出來的阮國成招呼,“我們馬上過來,綿綿你先回去!”
阮綿綿也是知道二房是自家二叔當家的,她笑眯眯的說道,“二叔,那您可快點!”
說完,就當完全沒看到李秋菊的臉色,回到了三房,她歎了口氣,自從誌遠哥走了以後,二伯娘也越發的膽小了。
大房是才簽了斷絕關係,所以肯定是來不了的,但是二房不一樣,二叔和四叔的關係不錯,今兒的是四叔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歸家,於情於理,二房都應該過來吃頓飯的。
哪怕不吃飯,進屋喝口水也是好的。
阮綿綿一走,阮國成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恨鐵不成鋼的對著李秋菊說道,“若是你娘家親弟弟一走十幾年沒回家,今兒的頭一天回來,來接你過去吃飯,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