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收斂思緒,先是瞥了眼陳天楓腰側的長刀,隨後看向他的眼睛:“有想過隱瞞嗎?元婆婆可能承受不住親人離世的悲傷。”
“想過,還想了許多不同的版本。”
陳天楓眼神坦然:“元穆遇到貴人,前往異國經商,立誌賺了大錢再回鄉;元穆遇到一女子,一見傾心,打算和她雙宿雙飛;元穆誠心尋藥,得仙人賞識,在山中修煉···”
“但這不可能,元穆是個單純的孩子,就算仙人想帶他走,在沒告知婆婆的情況下,也隻能打昏了他。”
但璃月的仙人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我承諾過,會給他一個風光的葬禮。”陳天楓不自覺的摩挲下手指,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一份冰冷的滑膩感。
“人生總是會有意外,少年,要看開些。”白術脖頸間纏繞的白蛇抬起腦袋,吐著信子,蛇臉看不出表情:“要是因此落下心結,影響身體就不好了。”
白蛇的聲音分不出性彆,略帶幾分稚氣,頗為好聽。
陳天楓驚訝地看向白蛇,聽出它那毫不作假的關切,拱拱手:“多謝。不過我還不至於那麼脆弱,生老病死,世事無常,我明白的。”
“那就好,對了,我叫長生,歡迎常來不卜廬···呃,算了,還是彆常來的好。”長生將下巴搭在白術肩膀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陳天楓笑了笑,忽的也想找個會說話的夥伴,比如蒙德菲謝爾的烏鴉奧茲,萬民堂小廚娘香菱的鍋巴,又或者金發旅行者的應急食品派蒙···哦,最後這個算了,花銷太大,估計養不起。
他收回思緒,同白術和長生偶爾閒聊幾句。
不多時,阿桂一手提著裝了藥湯的葫蘆,一手拿著藥箱,帶著滿身中藥味兒出現。
白術不做耽擱,囑咐阿桂留看藥廬,便和接過葫蘆和藥箱的陳天楓一起去了柳樹街。
兩人敲響了大門,找借口哄元婆婆喝下滋補固本的湯藥,白術又為老人家檢查一番,熬了些安神的藥,才示意陳天楓可以開口。
陳天楓看著老人家稍顯蒼白的麵容和花白的頭發,喉嚨一陣發乾,一時間竟忘記該怎麼開口,路上想的那些腹稿變成雜亂的一團。
“是元穆的事情吧。”
元婆婆緊緊攥住陳天楓的手掌,渾濁的雙眼中有著早已預料的痛苦和不肯相信的悲傷:“我的穆兒,他···他是不是···不在了?”
元穆離家好幾日,老人家每日都會想到最壞的結果,有時夜裡夢到還會驚醒。
今天聽說有人專門打聽他們家的事,老人家心中就已察覺到不對。到了下午,陳天楓這位打聽情況的陌生人帶著不卜廬白先生登門,又是喝藥又是檢查,元婆婆就知道多半是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陳天楓鼻頭一酸,有些膽怯的挪開目光,不肯和老人家對視,隻點點頭:“嗯,元穆他碰到了盜寶團···出了意外···”
···
···
自元婆婆家離開後,陳天楓一言不發,白術和長生也沉默著。
直到回到不卜廬,陳天楓向白術拱拱手:“今天多謝白先生了,不知出診費和醫藥費,一共多少摩拉?”
“不用了。”白術搖頭拒絕,見陳天楓有堅持要給的意思,想了想,勸道:“你還欠了往生堂不少摩拉吧,特殊情況,就不要在意這些了。況且,今日之事若是我收了錢,心中也隻會難過,還是罷了吧。”
“···多謝白先生。”
陳天楓躬身行了一禮,同白術和長生告彆,轉身沿著不卜廬下長長的台階離去。
“長生,你對他的觀感似乎不錯?”
白術看著陳天楓的背影,忽的開口。
“嗯,他身上有股很有趣的氣息,直覺告訴我,如果我和他簽訂共生契約,那隻會出現唯一的結果。”白蛇長生依舊懶洋洋的。
“哦?什麼結果?”
“我會死。”
長生吐了吐信子,道:“他身上有著很濃鬱的死亡味道。”
······
璃月港的民眾都知道,在璃月港上空,有著一座雲上仙府、煙霞行宮。
那便是【天權】凝光置辦的通天產業——群玉閣。
在天朗氣清之時,從宮門外的甲板上向下望去,大半個璃月港的天地風光便儘收眼底。
若是夜幕初降,璃月港亮起燈火,再在甲板上向下望去,璃月港的燈火和海麵星光倒影交織在一起,便會恍惚間產生“不似在人間”的夢幻感。
夜蘭收回目光,拋了拋骰子,在得到滿意的點數後,徑直走向群玉閣中凝光的辦公之所。
“比預定時間晚了三日,你遇到了什麼?”
凝光美目掃了眼進入的夜蘭,將毛筆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