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上記錄的清楚,方枕戈帶孫子求醫的醫院隻有一處,一家位於貧民窟邊界的小醫院。
醫院距離不遠,一行人沿著地圖的標注很快便來到距醫院不遠的幾個街區。
醫院位於一個長坡的最頂端,從幾個人的位置抬頭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即使時間已經來到深夜,醫院裡依然燈火通明,與後麵一到晚上就陰暗無光的大片貧民窟形成鮮明對比。
“那裡怎麼沒有人開燈?”左右一邊走著一邊指向醫院後麵不遠處一片片低矮破敗的影子問,“那裡的人睡這麼早的嗎?”
“那裡是第七區的貧民窟,大概也是整個帝國最窮的地方,”鐵匠順著餘生的手指方向瞥了一眼,“不是他們沒開燈,通沒通電都是未知,即使通電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奢侈到整晚亮燈的。”
“……還有用不起電的人嗎?”左右滿臉懷疑地問。
“當然有,”鐵匠感歎一聲,“……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有一對有錢的父母,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為生存而頭疼擔憂過嗎?”
左右眨眨眼,“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窮人……比如……”他環顧四周,發現誰也不敢招惹,隻好把目光落在餘生身上,“比如餘生。”
餘生悶聲不語,左右不敢用彆人舉例,隻好把自己拿出來,果然柿子先撿軟的捏。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左右說的好像也沒錯,自己已經是快要三十歲的人了,沒車沒存款,兜比臉乾淨,工作是個服務生。
如果不考慮柳月君去世留下來的房子算作遺產,餘生的確稱得上是貧窮。
“沒錯,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窮人,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在真實的生活中,貧窮的程度是不一樣的。”鐵匠說,“有的人窮到還不起房貸;有的人窮到不舍得多吃一頓烤肉;還有的人則連維持溫飽都成問題。”
鐵匠緩緩說著,步伐也隨之滿了下來,他的腳步與心情同樣低落。
“你瞧,我們就是處在這樣一個殘忍的世界,富人與窮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與跌落塵埃的小角色,同樣是兩手兩腳的人,彼此之間的距離卻相差萬裡。”
左右一臉茫然。
“一群人在天上,一群人掙紮在地底,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人吃人,僅此而已。亦神者比之普通人,不也是如此嗎?更何況財富名聲還可以通過奮鬥爭取,而我們天生的力量卻是無法用努力換來的,這對那些普通人來說豈不是更不公平,我們存在本身就是這個世界不公的體現。”丁晴冷冷的說,“與其在這裡說那麼多,不如先讓餘生觀察一下情況。”
餘生點點頭,洞察之眼掃視醫院內部。
這家就在貧民窟旁邊的小醫院生意異常興隆,僅僅隻是粗略掃過餘生就發現醫院裡的病床根本已經不夠用了,更多的人就在病房甚至走廊裡打上地鋪,用釘子釘在牆上掛起輸液袋。
即使夜色已深,病房裡依然吵鬨如常,好像農貿市場一樣擁擠嘈雜。
餘生很快就退出洞察之眼。
“一切正常,醫院裡全是病人,不像是短時間裡發生過意外的樣子。”餘生說。
鐵匠翻看地圖,借著路燈燈光手指一路指上去,終於找到下一個要去的目標位置。
“醫院正常……那就去社區警局。”
鐵匠嘴裡的社區警局與醫院之間的距離很難用近這個字,一南一北遙遙相對。
在這裡,有一群人同樣在守株待兔,等待方枕戈入甕。
正在餘生等人剛剛開始從醫院附近出發時,由四郎和近神軍已經提早一步來到曾經關押過方枕戈的社區警局。
一行人推門而入,絲毫不在意警局裡值班民警慌亂失措的神情。
“丁甲、張乙兩個人在嗎?”不需要由四郎開口,一名滿臉傷疤的近神軍士兵就站出來詢問。
值班的幾個人聽見門口動靜,紛紛跑出來,看到這群身穿軍隊製服帶著明顯殺意的軍人,大家夥麵麵相覷。
在弄清楚對方來意之前,沒人願意開口回話。
“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一名女性近神軍走上前,微笑著說,“隻是我們這邊收到消息,有反抗組織的人可能會襲擊這裡,所以過來幫你們防備。”
“這跟小甲和老張又有什麼關係?”一個年紀很大的警察儘量用一種平靜的聲音問,可是任誰都能聽出他的緊張。
“他們兩個人是重點攻擊對象,所以為了他們的安全,請你們務必實話實說。”女人依然笑眯眯的,看起來和善又可親。
女人的笑容似乎安撫了老警察緊張的心情,他也擠出一張笑臉,“你們來的不巧,他們今天都不值班,不在局裡。”
由四郎皺了皺眉,他算來猜去,倒是忽略最日常的因素:警察是會下班的。
對於由四郎來說,近神軍幾乎占據了他人生的所有時間,即使對生病的母親他也隻是雇人照料。
這麼多年以來,由四郎早就忘記下班和休假是什麼感覺了,就像他已經帶人尋找方枕戈足足二十四小時而沒有休息,以至於他忽略掉正常人是有上下班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