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緩緩點頭,抬聲問:“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既然用不上,並且放任不管還會給我們雙方帶來麻煩,依我看,不如我們直接殺掉他,然後一拍兩散,今天就此彆過如何?”由四郎問。
“長官,我們占據優勢,為什麼還要放他們走?”舞焰有些不解的問。
由四郎沉默片刻,低聲說:“表麵上我們的確占優,可是現在看來,如果鐵匠儘全力搶攻,你和陸重聯手不一定能騰出手來阻止花仙救人,至於我自己,不死在他手裡就已經算幸運。隻要操控者和暴君被救起來,他們人手充裕,隨時可以攔住我們趁機殺掉傀儡師再逃,然後把方枕戈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們。”
舞焰點點頭,傀儡師如果第一次參加戰鬥就犧牲,衛夫子那邊恐怕是要非常不滿,大將軍說不定都會過問。
“聽起來倒是公平,但是我們有什麼好處?”鐵匠問。
“好處就是我們維持現狀不變,你們可以全身而退,你也知道,如果再拖一會,我的人隨時可能趕到,就看你願不願意賭了。”由四郎聳聳肩。
鐵匠低頭不語,由四郎肯放棄現有優勢讓遊蕩者離開,鐵匠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問題存在,但是由四郎說的沒錯,他不敢用唐糖左右他們的命去賭。
“好,我同意,”鐵匠昂首回答,“問題是你準備怎麼解決方枕戈?”
由四郎一指舞焰,“他。”
“你們退開,舞焰會燒死方枕戈。”他說。
鐵匠點點頭,轉頭對餘生丁晴示意,丁晴召喚藤蔓包裹唐糖左右,退出幾十米,然後開始使用化生之力治療兩人。
由四郎對舞焰點點頭,又對陸重指指傀儡師。
舞焰走上前,全身火焰爆燃丈餘,高溫使得火焰的顏色從赤紅變成耀眼的白。他伸出手,對準方枕戈。
先是一條小小的火蛇探出,輕飄飄的落在方枕戈肩膀上,正落在那張老太太的麵孔上。
老太太的臉突然睜開眼睛,張開口,發出無聲的慘叫。
舞焰手中火焰突然猛烈起來,小小火蛇一眨眼變成巨龍怪蟒,然後化為一道衝天火柱,將方枕戈整個吞了進去。
在方枕戈被烈焰灼燒的同時,陸重操控地麵將傀儡師從方枕戈旁帶走,引回幾個人身邊。方枕戈的身體異象傀儡師身體若有所感,他睜開眼睛,竟然有些頭暈目眩的虛脫。
方枕戈與其他人不同,他雖然已經瘋了,但是身體裡竟然有十數個不同思想和感情的靈魂,對於方枕戈來說難度陡然增大無數倍。
好在傀儡師身體裡的那些靈魂已經殘缺不全,精神力量所剩無幾,但是依然太過雜亂,即使所剩無幾的精神力也讓原本就已經十分虛弱的傀儡師差點陷進去。
好在傀儡師隱約覺察到身外發生的事,方枕戈不再需要他操控,於是傀儡師從方枕戈支離破碎的腦海中退了出來。
失去了傀儡師的控製,方枕戈終於恢複自由,但是等待他的,卻是舞焰的無儘之火。
方枕戈慘叫著掙紮著,卻無力掙脫,那火焰仿佛不僅炙烤他的身體,還在燃燒他的靈魂。
一張張麵孔從方枕戈身體中脫落,然後化作一片片黑色遊魂,隨著衝天火柱搖曳而上,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搖曳的火光照的天空都變成半白,映的每個人的臉龐影影綽綽。
被困在方枕戈身體裡的靈魂得到了解放,這個變成怪物的老人在人生的最後一刻終於回歸一絲理智,他低聲念叨著什麼,那是他已經死去的孫子的名字,可是在場沒人能不清楚。
唐糖和左右相繼站了起來,唐糖還算清醒,左右卻一直在昏迷,他一睜眼就發現整個戰鬥已經結束,不禁大感鬱悶。
沒人理睬生悶氣的左右,隻有唐糖低聲對左右簡單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一切。
終於,方枕戈的生命之光在找餘生的洞察之眼裡徹底熄滅,餘生盯著老人漸漸縮成一團不再有所動作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
“死了。”餘生喃喃說。
鐵匠應了一聲,“走吧。”
他深深看了由四郎一眼,帶著幾個人轉身離開,由四郎等人果然沒有追來。
“就這樣結束了?”餘生突然問。
鐵匠不說話,隻想帶眾人去往安全的地方。
“目標不能加入我們,所以我們就殺死目標?”餘生問,“如果我當初不加入你們,是不是也會被殺掉?”
左右沒有說話,隻是悶頭前行。唐糖奇怪的瞥了餘生一眼,似乎納悶他為什麼會問出這種蠢問題。丁晴看了餘生一眼,眼裡有幾分憂鬱。
“這就是戰爭,”鐵匠終於開口,“無論是你是我還是方枕戈,從我們變成亦神者開始就已經加入這場戰爭了,我們每個人都要選擇自己的立場。”
“至於當初會不會殺掉你……重要嗎,你已經是我們的一員了。”鐵匠淡淡地說。
餘生沉默片刻,點點頭,又搖搖頭,踩著朝陽的第一縷晨光向前走著。
至於重不重要,餘生已經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