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告彆了方潔和齊多聞,也送走了自己與過去的最後一點連接。
鐵匠又掏出一支煙,卻沒敢在樓下抽,隻是在手指間轉了幾轉,最後漫不經心地說:“我回樓上,你們年輕人繼續。”
丁晴還在氣頭上,鐵匠也不等她回話,再次瞥了依然失魂落魄的餘生一眼,溜溜達達上了樓。
左右走過來,有用在餘生眼前用力揮動幾下。
“這就是你說的普通人的生活嗎?”左右的臉上還帶著吃瓜未儘興的表情,語氣卻頗為悻悻。
餘生瞅了左右一眼,一時間也懶得張嘴回他。
左右瞄了丁晴還挽在餘生胳膊的那隻手上,露出個恍然與理解的表情。
“我先回,我先回。”左右不敢多說,更不敢點破,嘻嘻哈哈推開門,又扭頭問唐糖,“你走不走?”
唐糖當然不會再待下去,她衝吧台後的兩個人打聲招呼,緊走幾步趕上左右,一同出門。
沒過多久,就聽到兩個人在門外突然爆發出的一陣笑聲。
丁晴仿佛被這笑聲驚醒,她這才發現自己還挽著餘生做小鳥依人狀。
她心裡突然泛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奇怪感受,其中既有尷尬也有惱怒,還有種莫名的羞澀。
什麼也沒有做錯的餘生就這麼被丁晴一掌推開,仿佛他身上帶著某種可以傳染的病毒。
當然,這種病毒沒有彆的作用,現在看起來似乎隻會讓感染者雙頰潮紅心跳加快。
餘生是半塊木頭,丁晴則一心隻想要複仇,兩個人對男女感情這種事隻算得上懵懵懂懂,倒可謂棋逢對手半斤八兩。
如果在一般情況下,丁晴這般女人大概是被人從小捧在心裡成長的,她會是各種男人明爭暗奪的對象與目標,如餘生這種可憐家夥,她大概根本接觸不到,更不要說拿正眼瞧上一瞧。
但是在這裡,神奇的命運如同紅繩,在鬆開兩個人與這個世界的其他連接時,又將他們彼此纏在一起。
奇怪,咖啡店裡明明開著空調,氣氛為什麼卻依然令人燥熱難耐。
不僅餘生這樣想,丁晴心中也是如此。
兩個人誰也沒有正視對方,隻是低頭各忙各的一點點事,反而令氣氛更加古怪。
好在很快就有新的客人進門,風鈴聲響,衝淡了兩個人的小心思。
天漸漸黑了,落地窗外燈火闌珊,下午飄蕩在咖啡店裡的那點小小曖昧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整個下午,方潔與齊多聞一同走出門外的畫麵一直在餘生的眼前出現,餘生心裡的那種糾結與委屈仿佛漸漸漲潮的海水,越來越多。
鐵匠吱了一聲他不吃晚飯了,讓餘生丁晴兩個人先吃。
“我也不吃了,我去休息一下。”餘生沉默好久,終於放下手裡的事。
丁晴終於又變成那個冷淡的模樣,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繼續收拾完吧台,這才重新盯住餘生片刻,終於緩緩點頭。
餘生臉上露出幾分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感激示意,快步走上二樓。
丁晴一個人在樓下收拾著,不緊不慢,她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娛樂可言,於是乎收拾小小的店麵,反而成了她為數不多的消遣。
但是這一次,丁晴的心情莫名糟糕,她越收拾越心煩,越整理越心亂。
直到一陣輕雷響起,丁晴這才注意到外麵已經下起了雨,而剛才的那聲雷鳴,似乎也敲打在丁晴心中的某個點。
雨沒完沒了的下著,為城市的夜景蒙上一層薄紗。
餘生舉著傘,站在巨大的樓頂廣告牌下,遙望整個第五區的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