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豪在中年男子麵前坐了下來,然後他打了一個寒顫。酒館之中悶熱非常,但在中年男子的注視之下,夜豪感到如墜入冰窟。
不是殺氣。
夜豪分辨得很清楚,殺氣的根源為殺意,殺意便是殺人的理由,理由不勝枚舉,有仇怨、有嫉妒、有貪婪、有契約,甚至有因為喜歡而殺人這種反社會屬性的理由,所有這些都會不可避免的在眼神之中流露出來。
夜豪迎上中年男子的目光,然後他看到了翻湧和寧靜,兩種絕對不相容的屬性在中年男子的眼中交融在一起。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太空站上觀看地球上狂暴的台風一般,翻湧和寧靜不相容是因為他們有著絕對無法融合的界限。
中年男子的眼中流露出了理由,但卻不是殺人的理由,殺意也就如無源之水,既而無法升華為濃烈的殺意。
夜豪忽然苦笑了一聲。
中年男子的目光微微一晃,見過他的人很多,他們有的膽顫、有的心驚、有的憂慮不已,其中許多是直接崩潰,但似夜豪這般發出苦笑的人卻還是頭一遭見到,中年男子不由得冒起幾分好奇之心,同時心中也勾起幾分不悅,因為他已經習慣被敬畏。
“你在笑什麼?”
“我之所以笑,是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我非常不想看到的東西。”夜豪苦笑連連。
寒意加重了幾分,夜豪感覺到了中年男子正在壓製怒氣。
“不想看就不要去看。”中年男子冰冷的說。
“我也不想去看,但這個東西就算你不去看它,它也會自顧自的找上門來,逃都逃不掉。”夜豪仿佛沒有注意到下降的氣溫。
中年男人冰冷的盯著夜豪,問:“什麼東西?”
“麻煩,一個巨大的麻煩。”夜豪苦笑的說。
中年男人愣了一愣,然後很快恢複了平靜,他用一種十分古板但卻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麻煩,確實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麻煩。”
說罷,中年男子將麵前的那壺上等好酒倒了一小杯出來,酒香四溢,立刻勾引了酒館中幾乎所有醉漢的目光。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抿了一口酒,然後緩緩的放下酒杯。
在酒杯接觸到桌麵的那一刻,夜豪仿佛聽到了長劍出鞘的聲音,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劍氣勃然激射而出,充斥滿了整個酒館。
一時間,酒館之中猶如充斥著金鐵交擊之聲、呼痛垂死之聲,不絕於耳。
夜豪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會有如墜冰窟的感覺,那是金鐵的寒意,是人類對死亡本能的恐懼,那種冷,是發自骨髓之中的冷。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大重鑄之後的世界竟然會有古代才存在的劍客,而且毫無疑問是修為已臻化境的劍客。
“噗通”之聲在酒館中不絕於耳的響起,轉眼之間,除了夜豪之外,所有人都倒伏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你喝不喝酒?”中年男子恍若無事的問夜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