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蘆城外有一條河,這條河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名字,天河。
名字的來源取於這條河處於的地理位置,蔓延數萬裡好似直達天際。
這是薑國境內最大最長的一條江河。
寧蘆城不過是正好臨近這條河。
沒有人知曉這條河的儘頭在哪兒,有傳聞說天河儘頭便是山外人的聚集地,那裡生活著世間最為恐怖的一群人。
天河裡有魚,種類繁多,任何稀奇古怪的魚類都能在天河裡見到,所以臨近天河的城,便能借助天河而富裕家庭,天河裡的魚在魚市能夠賣出很高的價錢,當然,這是針對於距離天河遙遠的城。
臨近的城隨便什麼人隻要肯花工夫都能釣到魚,本地的魚市自然抬不高價錢。
因秋雨未完全止息,天河附近的水壩也沒有多少人,河流湍急之聲將得此處更映照著稍顯冷清。
葉桑榆坐於馬上,撐著一把油紙傘,李夢舟在前牽著韁繩,同樣撐著一把傘,他們在臨近天河的樹林裡暫時歇腳。
原本覺得雨要停了,李夢舟方才要著急趕路,沒成想不到半天的功夫,雨勢便又大了起來。
好在雨勢沒有大到不能趕路的地步,但腳下地麵泥濘,若徒步行走,自然會有些麻煩。
葉桑榆倒是不介意與李夢舟共乘一騎,但李夢舟覺得不太適合,因為先前趕路他們曾經的確騎著一匹馬,顛簸中難免會有觸碰,李夢舟有點害怕。
因寧蘆城的百姓需要在天河釣魚販賣,所以此處倒是搭建著不少木屋,能夠讓得兩人不至於淋雨。
葉桑榆下馬步入木屋,裡麵的裝置很簡陋,除了透著一些魚腥味外,什麼都沒有。
李夢舟將馬牽製木屋前,繩子綁在一旁的木樁上,想著是不是要到天河邊上抓條魚來吃。
林中清寂,除了風吹樹葉和雨點灑落的聲音,更有一種世外空靈的感覺。
站在木屋前,李夢舟隨意瞥了一眼,一
柄油紙傘正在緩緩而至,傘下有人,腳底到處是泥濘,油紙傘並沒有完全覆蓋在那人身上,但不知為何,露在外麵的衣衫卻是看不到一絲濕意。
秋雨下的油紙傘,在迷蒙的視野裡,仿佛隨風飄來,不帶一點聲響。
那傘下的人枯瘦如柴,依稀可見是一名男子,腳底泥濘卻不沾染過多汙泥,絕非普通人能夠做到。
李夢舟轉頭看向走出木屋的葉桑榆,說道“躲在裡麵不要出來。”
葉桑榆沒有動,她認真地看著李夢舟,說道“如果是敵人,你打不過他。”
“何以見得?”
“他是修行者。”
李夢舟眯縫起眼睛,恍然道“是那個在我們之後住進客棧裡的人,總覺得他很熟悉,原來是在花城見過。”
葉桑榆輕扯了一下李夢舟的衣角,說道“他至少是遠遊境的修士。”
李夢舟點點頭,說道“所以,你躲在木屋裡不要出來。”
葉桑榆有些急切,說道“我們兩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他的。”
李夢舟沉聲道“那也要打。”
葉桑榆說道“你不是說遇到打不過的人就要跑麼?”
李夢舟看著她,輕聲說道“如果隻是我當然可以跑。”
葉桑榆默然不語。
李夢舟把她推入木屋裡,說道“等一會兒你先跑,放心吧,我不會死的,如果真的打不過,我有辦法逃走。”
撐傘的人越來越近。
李夢舟邁步迎了過去,衣衫隨風而動,雙袖鼓蕩。
罡氣溢出體外,驅散了落在身上的雨水,越往前走步伐便越是厚重。
袁鬼抬起油紙傘,露出自己的臉,看著走來的李夢舟,緩緩開口道“當時若不是蒹葭苑的人出現,我已經殺了你,你的運氣很好,你殺死了劉青鬆,現在換我來殺死你了。”
李夢舟在其麵前十步遠站定,緩緩抽出背後的樸刀,握在右手中,說道“想來你與劉青鬆的關係很好,居然會為了他來找我報仇,你應該也不會不知道薑國針對修行者的律法,但你還是要這麼做。”
袁鬼嗤笑一聲,說道“我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還有很多當年的鄰居,因為我生得醜陋,所以他們把我認成不祥之人,恐怕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有朝一日會成為修行者。更是在幾十年後,向他們抬起了屠刀。正因如此蒹葭苑的人才會追殺我,所以你覺得我還會在意這些麼。”
李夢舟的臉色頓時凝重幾分,他相信了袁鬼說的話,而且能夠在殺人後從蒹葭苑的追捕中安然無恙,都在說明著此人的強大,不容小覷。
“沒有修行者願意與整個薑國朝堂為敵,除非是那些本來就不受待見,或者終生無望再進一步的人,然後才會在絕望中報複以往傷害過自己的人,因為他本身也不認為自己可以繼續活下去。
可是在正常人眼裡,就算不能成為強大的修行者,至少也能在世俗中活的很好。但也有些人把修行看作希望,或是自尊心,自尊心被打破,希望破滅時,不會想著放棄修行者的身份,反而會孤注一擲,要在這個世間證明自己的存在。
而殺人便是最簡單的方式,殺的人越多,名聲就會越響,就算最後被誅殺,他的名字不論是在世俗還是修行者的世界裡,都會存在一段時間,甚至會被小部分人永遠記住。”
李夢舟嘲諷一笑,說道“這樣的人大多內心陰暗,而且實力弱小,因為強者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當初在花城同盟會,你沒有在一瞬間殺死我,雖然是因為有人出現阻隔,但也說明著你的修為並不是很高,遠遊下境最高不超過上境,應該便是你的實力了。
而你更應該很清楚,江湖上的武道宗師強者可是有曾經斬殺過遠遊境修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