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劍仙!
那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來自意誌精神的折磨。
李夢舟忍著沒有慘叫,卻也是悶哼一聲,掙脫張崇手腕的束縛未果,隻能下意識的揮劍掃去,迫使張崇不得不鬆開他的手腕,李夢舟接連倒退,很快便遠離了張崇,抱著腦袋痛苦不堪。
張崇陰狠的盯著李夢舟,冷聲道“能夠輕易突破我手下人的防線,一開始的確很是出乎我的預料,但我深知你並非承意境的修士,看來是有人在幫你。”
他一眼便能看穿李夢舟隻是一個入了天照的,甚至連修行門檻都未完全踏進去的小人物,且在他看來,李夢舟一出手便是死招,全然不顧車廂裡嫿兒姑娘的死活,應該是專門針對他而來。
隻是他一時間想不通是什麼人。
看他張崇不順眼的人並不少,但因為他是潞王秦承懿帶出來的人,沒有絕對的把握,向來沒有人敢對他下死手,所以他有理由懷疑,也許眼前的人針對的並非是他,而是潞親王殿下。
能夠跟潞親王殿下掰手腕的人很少,但卻並非沒有,最具實力的當然便是皇帝陛下。
但張崇想不明白皇帝陛下這麼做的理由,且也不可能隻派來一個連修行者都算不上的人,這根本不是來殺人,隻會打草驚蛇罷了。
皇帝陛下和潞親王殿下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兩人的感情很深厚,否則潞親王也沒有機會擁有如今這般權勢,所以皇帝陛下雖然是最有可能對潞親王動手的人,但也是最不可能動手的人。
張崇越想越困惑。
他的雙眸很快恢複平常,根本沒有理會麵色慘白的李夢舟,而是掃視著夜色下的街道,沉聲說道“閣下還不現身?”
那由飛劍殺死三名侍衛的人不可能會是李夢舟,暗處還隱藏著真正可怕的敵人。
他的身旁一片安靜,隻有他的聲音緩緩飄散在夜間寒風中。
忽然,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皺了皺眉。
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什麼都沒有,隻有風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片片枯葉。
張崇臉上的表情全部淡去,隻剩下絕對的平靜,或者說絕對的冷漠。
“原來隻是宵小之輩,連露麵都不敢麼?”
幽靜的街道上依舊沒有人回答他,好像全然是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那候在馬車旁僅剩下的一名侍衛,神情也有些怪異。
嫿兒姑娘仍舊坐在空蕩蕩已經沒有車廂的馬車上,她泛著淚花的眸子看著遠處的黑衣少年。
因為蒙著麵,聲音又有些沉悶,所以她聽不出李夢舟的聲音,但總還是有些熟悉感,她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一道身影,原本死寂的瞳孔也突然煥發了一些色彩。
李夢舟微微顫抖的身子漸漸止息,抬起頭看著那完全無視他的男人。
他的瞳孔幽黑的如同最深最暗的夜空。
然後在這片夜空裡,突然閃爍出了最亮眼的星辰。
透過這深深的黑瞳望去,裡麵好似有一片無限的星空。
張崇沉浸在找出那隱藏在暗處的高手之中,但千百次廝殺的經驗還是讓他感受到了身前那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李夢舟提著劍,一步一步,慢慢迫近。
張崇平靜地看著逐步靠近的李夢舟,然後在距離隻剩下一米不到時,一掌拍向李夢舟胸前。
並未真正接觸到,相隔一米李夢舟便好似迎麵撞上了一堵牆,身形倒飛出去。
然則人在半空中的時候,李夢舟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奮力丟出了手中烏青色的劍。
許是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李夢舟還能進行反擊,張崇的反應便慢了一點,烏青色的劍擦著他的胸膛滑了過去,衣裳破裂,皮膚上呈現一道血痕。
張崇沉默的注視著胸前的傷口。
他驀然抬頭看向李夢舟。
原以為看到的會是很淒慘的下場,因為他初才那一掌並沒有留太多力,莫說是未入遠遊境的弱者,縱是遠遊境巔峰乃至初入承意境的修士,也會被他這一掌拍死。
然而李夢舟雖然很狼狽,卻是看似毫發無損,隻是臉色愈加蒼白了一些。
這一發現,讓張崇感到不可思議。
想他堂堂承意境的修為,曾經也在戰場上廝殺過,卻被一個區區剛入天照的小子所傷,而對方承受自己一掌連口血都沒吐出來,這便很難讓他保持淡定。
原本今日大好的心情,在這一刻糟糕透了。
張崇感受到了厭倦,不論是什麼人要殺他,或是主要針對於他背後的潞親王殿下,眼前要殺他的人都必須要付出代價。
殺意在他眸子裡浮現,極為的厚重。
李夢舟的確是殺過不少的人,但跟曾經上過戰場的張崇相比,必然是小巫見大巫。
殺意的分量也不是同一等級。
但李夢舟絲毫不懼,提著劍再度殺了過去。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攻勢大開大合,儼然是以命換命的打法。
被藥浴淬煉過的身體,世間最堅
韌的黑蠶甲防護,讓他沒有必要分散精力來防禦。
在初才張崇那一掌的受力下,已經讓李夢舟深刻的明白,單單是靠黑蠶甲的防禦,便能夠抵消大部分承意境修士的攻擊力量。
隻要不給張崇繼續折磨他意誌的時間,李夢舟但凡近身,也並非沒有機會斬殺承意境修士。
張崇不清楚這一點,所以並沒有刻意阻止李夢舟近身的舉動。
但兩人之間的修為畢竟差距太大,李夢舟想要輕易殺死張崇絕非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他本人也深知這一點,否則又何必找江子畫幫忙。
李夢舟不屈的毅力還是給了張崇不小的震撼。
無論他多少次打退李夢舟,都會很快再度欺身上來,不勝其煩。
倒不是張崇沒有一次殺死李夢舟的念頭,而是他發現自己貌似根本做不到。
已然頭破血流的李夢舟卻好似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勢,反而奔襲的速度越來越快,好像根本打不死,也有用不完的力氣。
這讓張崇感到無比的難堪。
在同境界裡他雖然並非是無敵的,但能殺死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又更何況一個剛入天照的小家夥?
他很是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崇第一次覺得未入修行門檻的廢柴是這般的難纏,好像比承意境更強大。
莫說是他不敢相信,怕是世間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這樣一幕的發生。
不消片刻,張崇便有些氣喘籲籲。
他的臉上青黑一片,無比的難看。
看到那悍不畏死,又一次提著劍衝來的少年,張崇心下居然有一絲恐懼。
不論對手在他眼裡有多弱,但要是殺不死的話,就會是極其可怕的事情。
張崇的心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