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賢冷笑道“我知道譽王這個人很會耍小聰明,但他的多種舉動都過於愚蠢,我們以為他不應該這麼蠢,所以才沒有事先料到這件事情,也算是誤打誤撞。”
“但我同樣不認為一個在心裡想著要造反的王爺,真的會是什麼愚蠢之輩。否則他謀劃多年,也不可能到如今才被察覺。但他現在處於極被動的境地,會做出蠢事也無可厚非。”
“可我想不通他這麼做的理由,如果單純隻是為了殺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讓譽王失去判斷,敢去冒這個險?”
徐鶴賢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對於譽王這個人,他很不屑。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譽王的身上確實有可取之處。
在整個薑國,譽王的賢名甚至要超過潞親王。
是因為他憨厚的模樣,是他為人和善的態度,就算是麵對市井小民,譽王也依舊能夠談笑風生。
能得民心者,便是最大的本事,他身上所有的缺點,都可以被忽略掉。
但或許是譽王偽裝的時間太長,他漸漸厭煩了這種感覺,變得有些激進。
尤其是在被召入都城之後,譽王心裡的不安便被放到了最大。
明眼人都能夠知曉譽王時隔多年重入都城意味著什麼。
但能夠洞悉這件事情的人終究還是很少。
整個薑國除了寥寥位高權重的人,都不知道譽王謀逆的事實。
壓力是最容易摧毀一個人的東西。
甚至不需要外人做什麼,自己便會在內心的掙紮中崩潰。
青一平靜說道“陛下對於譽王一事早有想法,我們跟隨在譽王身邊寸步不離,便是要找出陛下向譽王正式發難的借口。更重要的是要找出朝堂上跟譽王有瓜葛的大臣,那些人會隨著時間的煎熬,而忍不住一個個跳出來。”
“鏟除譽王一人容易,就
算是證據不足,但陛下想要殺死一個人,縱然這個人是王爺,又何須真的需要什麼理由?譽王這一步棋走得雖然很臭,但也並非毫無方向。”
“他選擇在問道大會動手,所針對的人無非便是離宮劍院和不落山門。或許刺客偽裝成不落山門的弟子,目的是要殺死離宮劍院的弟子,不論這名弟子是誰,如此一來,便能激發兩大山門的矛盾,甚至可能在都城裡卷起一場血雨。”
“渾水中摸魚,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可惜譽王的計劃出現了紕漏,柏遠山被離宮劍院的人發現,從而被當場斬殺,而潛入叢林的兩名刺客,也未能殺死離宮劍院的弟子,反而是與不落山的鄭潛遭遇。”
徐鶴賢沉默片刻,說道“鄭潛沒有能力與那兩名刺客同歸於儘,且那兩人的目的若是離宮劍院的弟子,又為何會碰到鄭潛?雪霧對他們而言,應該是不起作用的,他們可以清楚的看見叢林裡的所有人,不可能找錯目標。”
“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致命傷被人為破壞,更像是欲蓋彌彰,那麼真正殺死他們的人又是誰?在這起事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青一的麵色稍微有些不自然,但徐鶴賢並沒有注意到。
“真正殺人的是誰,有這麼重要麼?既然離宮劍院裡有人出手殺死柏遠山,自然也可以在叢林裡殺死那兩名刺客。至於鄭潛的死,也許在那個真正殺人的人趕到現場時,鄭潛便已經死了。”
徐鶴賢深深的看著青一,說道“你或許對我有所隱瞞,你這些話更像是知曉那個殺人者是誰,因為你的話語中可以找到很多漏洞,你並不善於撒謊。”
“就算如你所說,鄭潛早早便死了,但那個殺人者何以又在殺死那兩名刺客後,特地破壞他們的傷口,好讓我們無法判斷,他們是死於何種兵刃下?”
青一沉默了很久。
他抬頭看著徐鶴賢,說道“江司首也曾出現在離宮山門。”
徐鶴賢同樣的保持了沉默。
他咧了咧嘴,笑道“你們暗地裡得到了陛下的旨意?”
青一不語。
徐鶴賢也不再說話。
他的麵色有些陰冷。
針對譽王一事,既然是玄政司和天樞院同時出手,又何以天樞院比玄政司知道的更多?
是因為皇帝陛下更加信任天樞院?
徐鶴賢不敢對此事有什麼不滿,但他無疑看天樞院的人更加不順眼了。
“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徐鶴賢挑開車簾,看著外麵的夜色,輕聲說道“該出場的人應該都準備好了吧,初登場便要麵對結局,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青一依舊保持著沉默。
徐鶴賢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陛下原本的想法並不在今日,是因為譽王的魯莽行為,更早的提前了這件事情。這便讓陛下得到了很好的借口,離宮山門前發生的事情應該在最短的時間裡便傳回了都城,那些人必定會坐不住。
也許他們不會踏出家門半步,但暗地裡盯著他們的人,卻可以清楚的探知到他們的反應,然後便會有人踏入那道門檻,將他們葬送在自己家裡。”
青一不再沉默,說道“抓捕譽王的事情,陛下交給了我們天樞院,至於那些人,則需要玄政司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