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雪被斬碎,一道綿長的溝壑沿途崩裂,直上石階,那些往山下疾掠的身影紛紛止步,他們驚恐莫名的想要抵禦或是躲避,但是這一道劍氣來得太過突然,且他們又是全速下山,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
低於四境的小南天門弟子根本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劍氣在眨眼間及至,沒有半點停歇地朝著山上呼嘯而去,連串的爆豆般的炸響連綿,血花飛濺,一瞬間,原本乾淨的石階上便躺滿了屍體。
唯有四境裡的修行者,硬生生抗下了那道劍氣,紛紛睜大眼睛,環顧著四周,徹底傻眼。
朱扒酒站在石階上,眼睜睜望著山腳下那道劍氣掠來,瞬息間便來到麵前。
他臉龐憋得通紅,一聲怒喝,無形的氣浪翻湧,在那道劍氣臨麵之前,使其儘數崩碎瓦解。
冰涼的雪花拍打在他紅潤的臉上,就好像在狠狠抽著他的臉,朱扒酒直勾勾地望著山腳下那道身影,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喉嚨裡積壓著一聲歇斯底裡的怒吼,“我日你大爺!”
如野獸在嘶吼,震蕩著整座山,樹梢的雪花簌簌而落,那些在發愣的小南天門四境修士下意識的捂住耳朵,隻覺得耳膜發痛。
站在山腳的李夢舟也是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朝著蕭知南說道“聲兒挺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豬被宰前的淒厲喊叫。”
且不管有什麼理由,此時的朱扒酒是真的相當無辜,莫名其妙有人在山腳挑釁,剛出門,弟子們就死傷一大片,還被行凶者說成豬,怕是要被氣瘋了。
朱扒酒的確被氣瘋了。
他直接便從山上掠了下來,渾身都在顫抖,憤然拔劍指著李夢舟,那極其紅潤的臉龐,額頭上青筋暴露,“放肆!當真放肆!你太放肆了!”
李夢舟神情平淡地看著氣急敗壞的朱扒酒,笑著說道“原以為道宮的南天門有多厲害,卻都是些銀樣鑞槍頭,實在很不好意思,不小心一劍殺死了你那麼多弟子。”
朱扒酒喘著粗氣,眼眸裡布滿殺意的說道“你到底是誰,居然敢來我南天門放肆,殺我南天門弟子!既然知曉我南天門附屬道宮,你竟還敢這麼做!”
他心裡的確沒有搞懂現在是一種什麼情況,來者一言不發,直接就拔劍殺人,很不符合邏輯,就算是有人尋仇,也不可能直接就提劍殺人,連給人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何況誰人敢對道宮尋仇?
朱扒酒對道宮很執著,明明隻是附屬的小南天門,卻常常直接以南天門自居,羞辱小南天門,羞辱於他,便好似在羞辱整個道宮,朱扒酒對自己的身份地位相當高看。
其實這也很正常。
道宮便是北燕的山海清幽,乃是道門正統,本身就淩駕於天下修士之上,且不管是什麼原因,朱扒酒身為在薑國境內小南天門的掌教,自然便有著很高的優越感,認為自己得到道宮的重視,被委以重任,他容不得半點挑釁道宮的言論。
更何況現如今李夢舟不分青紅皂白,莫名其妙地在山腳下叫囂,且突然拔劍,斬殺了數十的小南天門弟子,這已經不隻是對道宮的挑釁。
朱扒酒在坻水郡也是作威作福慣了,除了蒹葭苑外,隻要是在坻水郡裡山門都被朱扒酒‘登門造訪’過,雖然那些山門對小南天門恨之入骨,可又哪敢跟道宮作對,隻能忍氣吞聲。
就連海棠山主也對朱扒酒的作為視若不見,終歸是朱扒酒也沒有得意忘形,雖然將得那些修行山門欺辱的不輕,但也未曾鬨出過人命,否則的話,坻水郡勢必大亂,到了生死關頭,誰又在意會不會得罪道宮。
正因如此,礙於道宮的存在,隻要朱扒酒沒有把事情做得太過分,坻水郡的修行者便也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現在有人欺辱到他的頭上,朱扒酒自然承受不了,他已然氣得是二佛升天。
“就是因為知曉你們小南天門附屬道宮,我才會過來。”
既是站在這裡,便注定要得罪道宮,李夢舟便也不在意,其實他本身也不是很喜歡道宮。
因為道宮很是獨斷專行,說是道門正統,但最不講道理的就是道宮,純粹是依靠著勢大,強行講道理。
而且對於不懂道言語稍有不慎者,便是手段狠毒,儼然將自己當做整個世間的皇帝,擁有著對天下人的生殺大權。
不敢得罪道宮,不意味著就是喜歡道宮,誰讓道宮身在山海清幽,隨便走出來一個都是世間強者呢。
既然劍仙王乘月曾一劍毀掉道宮西天門,那麼李夢舟又何故不能效仿之?
既是做了,當然便不能半點水花沒有,這對於他破境也很重要,不能有半點猶豫。
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