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森然,伴著風雪之聲,李夢舟手裡握著不二劍,一步踏出,直接迫近時方雪三尺之距,沿路風雪被截斷,漫天飛揚的雪花狂舞。
而時方雪果然就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李夢舟很果斷的拔劍。
劍鋒揚起風雪,劍氣如龍!
時方雪很淡定的站在那裡,任由那一劍朝著他斬來,冰寒刺骨的雪粒拍打在他的臉上,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腳下輕振,便有大團雪花崩現,轟地一聲悶響,雪霧彌漫開來,更為猛烈地寒風朝著李夢舟席卷而去。
此時蕭知南的劍也已經蓄勢完成,她不假思索地出劍,瞬息間便洞穿了那股寒風,劍意一股腦的湧向時方雪。
瑰麗的長虹將得白雪驅散,好似整個天際都被劃開。
麵對五境的大劍修,雖然說是讓他們各自斬出三劍,但蕭知南卻半點沒有藏拙,第一劍便近乎斬出了最強的姿態,相比於此,李夢舟那一劍雖然也將破壞力控製在最大的範圍裡,但終究不是他能夠施展出來的最強招數。
時方雪緊緊皺著眉頭,詫異道“驚鴻劍意?”
驚鴻劍意是琅嬛劍仙的成名絕技,那是很純粹的一劍,關鍵都在劍意上,上官瓊羽傳承了琅嬛劍仙的劍意,這是時方雪很清楚的事情,他也清楚蕭知南是上官瓊羽的徒弟,但他卻沒想到,蕭知南居然能夠將得驚鴻劍意完整的施展出來,雖然因劍意不足,沒辦法把真正的驚鴻劍意施展出來,但是能夠用出驚鴻劍意就已經是很不得了的事情。
常年待在天棄荒原的時方雪顯然並不認得蕭知南是誰,麵對著屬於琅嬛劍仙的劍意,時方雪出於對曾經黃金時期唯一的女子劍仙的敬意,也是很認真地對待這一劍。
而與此同時,李夢舟的第二劍也到了。
他尚不能完全掌握《離劍經》裡的第四劍,便直接將得他會的所有劍技都加持在一起,配合著不二劍本身便有的劍意,把這第二劍催發到了極致。
相比在能夠承受範圍內斬擊出來的《浮生燼》也不遑多讓。
《浮生燼》這門刀術的可怕之處,是在於能夠跨越境界,但也必須要發揮到極致才能毫無懸念的殺死比自己境界高一籌的對手,後果便是李夢舟也會昏死過去,身體會承受撕裂般的痛苦,在不對身體有害的情況下,《浮生燼》這門刀術其實並不能殺死比自身境界高的對手,隻是能夠擊傷罷了。
當初在莫城後山殺死朱扒酒也是在於李夢舟剛剛破境,借助氣海靈元滿溢的狀態下才能把力量發揮到極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時方雪望著這幅畫麵,心裡也是有些驚訝,他顯然是低估了這兩個年輕人。
但想要對他造成威脅,便言過其實了。
隻見時方雪微微抬手,拳頭緊握,嘭地一聲悶響,驚鴻劍意便在半路上瓦解,而李夢舟那一劍也被瞬息間粉碎。
蕭知
南和李夢舟皆是悶哼一聲,麵色立即變得蒼白。
時方雪神情平靜,分彆看著李夢舟和蕭知南,說道“在年輕人裡麵,你們都還算不錯,但想要傷到我,還遠遠不夠,你還有一劍,你還有兩劍,繼續來吧。”
他隻是應對來襲的劍,並未回擊,甚至從始至終都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半分,舉手投足便輕而易舉瓦解了李夢舟和蕭知南各自最強的劍。
此乃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
李夢舟和蕭知南麵麵相覷,差距已經很明顯了,就算再多出一劍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朝著五境裡的大劍修拔劍已是很誇張的事情,哪裡又敢奢望真的能夠打贏時方雪。
這不是敢不敢想的問題。
他們皆是保持著沉默。
時方雪蹙起眉頭,說道“怎麼,不敢拔劍了?”
“那就該我出劍了。”
他根本沒有給李夢舟和蕭知南反應的時間,手裡的劍從鞘中彈出,寒芒一閃而逝,暴雪自天河沿岸掀起,飛劍在雪中穿梭,漸漸壯大,宛如雪崩,一股腦的湧了過去。
李夢舟和蕭知南的身影瞬間便被淹沒。
暴風雪的聲音轟隆作響,視線裡全是霧蒙蒙一片,有劍芒自雪霧裡崩現,鏗鏘之音悅耳。
驀然間,自雪霧裡有身影飛了出去。
形成一道很完美的拋物線,一頭栽在雪地裡。
未等他從雪地裡爬起身來,迎麵又飛來一道身影,他慌忙間下意識伸手接住,結果被直接撞得再度摔倒,積雪飛揚,很快便將得他們深埋在雪地之下。
時方雪神情平靜地握著劍。
寒風自場間呼嘯著。
某處雪地鼓蕩了一下,有身影翻了出來,李夢舟很是狼狽的癱坐在雪地裡,滿身的積雪,而他的懷抱裡則趴著蕭知南,兩個人很艱難地糾纏在一起,半天沒有爬起來,接連摔倒了好幾次。
時方雪饒有興趣的旁觀著。
但在下一刻,忽有一把飛劍自時方雪腳底下的雪裡麵飛了出來,時方雪目光一凝,感歎一聲,“居然玩偷襲這招,可惜就算是這般近距離,也傷不到我。”
他左手從袖子裡逃出,直接便用手指捏住了劍身,而劍尖距離他的臉尚有三寸,根本掙脫不得,劇烈震顫著的飛劍,又好像魚缸裡的魚,被蓋子壓著,無論如何也跳不出去。
但緊跟著在時方雪身側又有一把飛劍自雪地裡彈了出來,然而時方雪卻隻是把手裡被捏住的飛劍甩出去,當啷一聲,兩把飛劍在半空中一個飛旋,直直地掉落在李夢舟和蕭知南的麵前。
李夢舟略有些苦悶的說道“就連偷襲都不成啊。”
蕭知南一把推開李夢舟,站起身來,拍打著滿身的雪花,淡淡說道“我們不是前輩的對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時方雪皺著眉頭說道“我為何要殺你們?”
蕭知南說道“你們鎮守著天棄荒原,讓得山外人不能踏出此地半步,也是守護天下安寧,但我們到此看到的事情,卻跟我們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在我們前麵來到此地的人全都不見蹤影,難道不是被你們全都殺掉了?”
時方雪眉頭皺得更深,隨即有些恍然的說道“你們是遇到雲清川那老匹夫了吧,想來你們也肯定入了陣術世界,那雖然隻是很普通的幻陣,但是你們能夠從裡麵逃出來,倒也是不簡單。”
“畢竟世間陣術師很少,懂得陣術的人就更少了,若是被困在陣術裡麵,除非陣術師解除陣術,或是有著遠超布陣者的強大修為,否則便都會被困死在陣術裡。”
四境陣術師便有能力困住五境裡的大修士,陣術的恐怖是可見一斑的,這也是陣術師變得稀少的原因,是曾經被各方忌憚陣術的修行者捕殺造成的。
雲清川是梨花書院裡的大教習,曾經也是待在薑國都城裡的,倒也跟著曹如山學習了一點陣術的皮毛,他在‘宮殿’裡的布置下的幻陣其實漏洞百出,但若是不懂得陣術,且修為境界又低雲清川太多,也依舊很難破陣而出。
因當世陣術師數量稀少,四境裡的陣術師更是鳳毛麟角,且受王朝掌控,而布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除了守衛重要城鎮,基本上也沒有其他作用,哪怕單獨麵對陣術師依舊會被忌憚,但也不至於再像從前那樣非得把陣術師一脈搞得麵臨絕跡的地步,反而是受到尊重的一方。
聞聽得時方雪的話,李夢舟和蕭知南都是眉頭緊皺。
事實情況跟他們所想的貌似有些不太一樣,似乎另有隱情。
他們都很困惑的看向時方雪。
而在這時,雪地裡有一位手持著一杆銀槍,身披甲胄的將軍踏雪而來,他輕聲說道“是雲清川太過無聊,故意耍你們玩的,沈秋白他們並無大礙。”
隻是這身裝束就讓得李夢舟立即清楚了來者的身份,他揖手為禮道“可是唐神將在此?”
唐聞柳點點頭,說道“常年鎮守在天棄荒原,除了我,他們見不到半個人影,時方雪能以練劍來打發時間,而皆然大師也有黑貓陪伴,唯獨雲清川最顯孤獨,稍微變得有些瘋瘋癲癲也是正常,其實他心裡是很清明的,隻是難得見到天棄荒原來了這麼多人,便有些不受控製,你們也不用太過緊張或懷疑什麼。”
李夢舟和蕭知南麵麵相覷,他們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但是想著在這環境惡劣的天棄荒原鎮守許多年,不見人跡,又有誰還能保持正常,恐怕都會被逼瘋,雲清川雖然不是真的瘋子,但對到來此地的年輕修行者搞些惡作劇也算不得什麼。
李夢舟頗有些哭笑不得,他險些都以為鎮守在天棄荒原的這些修行強者全都投靠了山外人呢,沒想到隻是因為無聊,搞得一些惡作劇罷了。
但他又很快蹙起眉頭,看著唐聞柳,問道“那沈秋白他們現在何處,為何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