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已發,顧尚書三日後便起程赴任。
顧尚書萬分頹然,辛苦經營一世,到頭來,成了一場空,連年都過不了。
可這份頹然中又帶著慶幸,皇上隻是貶了他的官,並沒有抄了他的家。
慶幸過後又冷靜下來,如今京城風起雲湧,奪嫡之爭一觸即發,與其跟著曜王賭一個生死成敗,倒不如求一個心安,皇上將他外放泉州,他倒是能和家人好好過日子了。
這些日子,有顧夫人安慰著,顧瓊也穩定了許多,隻等著去了泉州,再也無人知曉京城的種種。
顧家上下,人人都在緊鑼密鼓地收拾行李,唯有高燒才退,大病未愈的顧芷蘭,帶著滿心的憤恨衝進了書房去尋顧尚書。
“顧大人,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問清楚了,這真是齊珣的意思?他親口說的,要我做妾?”
她不理解,也不願意相信,齊珣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他答應了自己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如今他二人之間,分明再無阻攔了,怎麼能,怎麼能說出叫她做妾的話來呢?
不過顧大人已經懶得理她這麼多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芷蘭姑娘,簡直就像是掃把星轉世一樣,沾上齊家,齊家就敗了,沾上顧家,顧家也跟著倒黴。
顧大人藏住眼底的敷衍,語氣還是有些不耐煩:
“梔梔呀,齊世子確實是這麼說的。實在是賞雪宴上的事情,太過丟人現眼......不過,等你進了齊家,好好籠住齊世子的心,他將你扶正也不無可能。”
顧芷蘭心裡本就憤怒,一說起賞雪宴的事情,叫她更加憤怒不已,抬手便將書案上的紙張儘數推到地上:
“顧大人既然去了齊家,當時為何不替我爭取一個正妻的名份?顧大人便是這樣替曜王殿下做事的嗎?賞雪宴上,我被人陷害成這樣子,你可有去查一查,到底是誰這樣害我?還有那沈惜月,她居然敢叫人把我和齊珣扔出郡主府,顧大人可有叫人上折子參奏她?我病了這些時日,顧大人......”
顧尚書始終不急不躁,一直等顧芷蘭指責完,他才笑眯眯道:“梔梔呀,你若是不願意做妾,也不是沒有辦法......”
顧芷蘭眨了眨眼,一下子又來了精神,她還以為是顧尚書被自己罵了一通後,幡然醒悟了。
登時又抬起了下巴,滿臉驕矜:“你說,什麼辦法?”
顧尚書就伸手捋了捋那幾撇小胡子,慢吞吞道:“皇上要貶老夫去泉州做縣令,梔梔姑娘要是不嫌棄,隨老夫一同去泉州,到時候,替你尋個農戶商戶,總是能叫你做成正頭娘子的。”
顧芷蘭:“......”
她當然不想去泉州。
她青史留名的夢想還沒有實現呢,去泉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什麼?
她皺著眉頭出了書房,至於顧尚書為什麼會貶官的事情,一句都沒有多問,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無能的人不配入她的眼。
可顧家三日後便要離京了,她委不委屈的就先不提了,隻求快些替自己尋個出路才是。
她思來想去,如今曜王不在,齊珣也無權無勢,無人替她周全,倒不如先進了齊家再說,隻要她能緩過來這口氣,往後定然有的是翻身做主的機會。
時日緊急,哪怕是臘月沒有娶親的例兒,她也應下了這樁親事。
顧大人本就忙著整理行李,又要騰出手來替顧芷蘭張羅這場親事,不免就有些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