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民兵散開,隨時準備射擊。
看熱鬨的百姓立馬一哄而散,省的受到殃及池魚的下場。
蘇州城的百姓如今都知道,火槍的威力不是鬨著玩的。一顆小小的彈丸,能把人打穿過去。
街麵上瞬間冷清。
“且慢。”
劉千走出了酒樓,走近民兵副隊長嘀咕了兩句。
“收隊,走人。”
楊遇春看著這些士兵的背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感激的拱手道:
“恩公,還未請教您的尊姓大名?”
“哎,相逢何必曾相識。”
“那在下請恩公喝酒,恩公千萬莫要推辭。”
劉千正中下懷,哪裡會推辭。
走街串巷,尋了一家隱蔽偏僻的小酒館。
楊遇春頗為難為情,開口道:
“恩公可是怕在下囊中羞澀,故意選這小門麵。”
“不不,此館子雖小,卻做的一手好菜。嘗嘗便知。”
……
實際上,這個酒館是情報署的產業。
如果楊遇春表現的過於機警,套不出話來,今天他就走不出去。
酒過三巡,
劉千假意問道:
“楊兄弟千裡迢迢,是來做生意的吧?”
“不敢瞞恩公,乃是這東西。”楊遇春掏出一小包晶體。
劉千用手蘸了一點,放入嘴裡,一股辛辣直衝腦門,隨即笑道:
“上等的硝石?”
“恩公居然也認得此物。”
“硝石乃是製造火藥的必備原料嘛,緊俏貨。楊兄弟卻是哪兒搞來的?”
楊遇春壓低聲音,說道:
“不敢瞞恩公,乃是從四川龍安府江油縣的老君山硝洞,冒死弄出來的。”
劉千很詫異的點點頭,如今這樣的老實人可不多見了。
此子可用!可大用!
“楊兄弟,可否帶我一起入夥?你放心,我出一條大船,所得銀錢我們五五開。”
“行啊。”
楊遇春似乎沒有什麼提防心理,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還主動和劉千碰杯,合作愉快。
……
“楊兄弟以後有什麼打算?”
“攢夠了錢,我就回老家買個綠營武官。學得文武藝,賣於帝王家。”
劉千若所所思的點點頭:
“當官才是正途。不過如今不太平,武官怕是危險。”
“恩公此話差矣。世道不太平,武人才有出頭的機會。世道越亂,武人才越貴。”
“哈哈哈,喝酒喝酒。”
楊遇春的飯量很大,是常人的三倍。酒量也很驚人,一碗接著一碗的灌下肚。
自古武將多是大胃王,維持龐大體格需要攝入比常人更多的營養。
眼看著酒見了底,劉千喊道:
“掌櫃的,來壇紹興陳釀黃酒,加梅子。”
“來嘍,二位慢用。”
劉千給他倒了一碗:
“借花獻佛,嘗嘗這酒。”
楊遇春咕嘟了一大口,皺眉道:
“江南的黃酒我還是不太喝的慣,口感不如川酒醇厚痛快。”
“那你覺得這江南的吳軍和北方的官軍,哪個更能打?”
……
楊遇春愣了,左右打量了一下。
小聲說道:
“這也是能討論的?”
“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再無第3人聽見,有何不可?”
“吳軍火器犀利但是蝸居一隅,早晚被朝廷壓死。”
“願聞其詳。”
“咱大清朝疆域太大了,數不清的糧食,數不清的兵,耗不過的。”楊遇春皺眉喝了一口梅子黃酒,“官軍可以敗100次,但隻要贏1次就全贏了。吳王的軍隊哪怕贏100次,隻要輸1次就完了。”
劉千眼睛變的犀利起來:
“楊兄弟見解獨到,卻不知何人指點?”
“金川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金川兵不彪悍乎?碉樓不雄峻乎?地利不獨到乎?”楊遇春似乎感慨頗深,“打金川期間,老君山硝洞每天都是上萬人不分晝夜的勞作,煮硝運往前線製成火藥,供應大軍。恩公你是沒有見過那種盛況,朝廷的戰爭潛力令人生畏啊。”
“那現在的老君山硝洞?”
“自從金川被平定,煮硝規模沒有以前之十一。最大的兩個洞被官軍拿亂石堵死了。但是老君山硝洞大小何止上百處,我就是從一個無人注意的洞口墜進去,偷出硝土,再慢慢的煮熬,攢了好幾個月。”
……
“楊兄弟,你回去能買個什麼武官?”
“七品把總,實職帶兵的。”
“太小了。”
“恩公,咱又不是旗人,把總武職就不小了。”
“留下吧?我舉薦你做更大的官。”
“啊?”楊遇春傻了眼,他猛然意識到了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恩公~
劉千點點頭,認領了身份。
“我和吳王殿下有舊,可以舉薦你從軍。以你的武藝和硝礦情報,定然前途無量。怎麼樣?”
說話間,周圍的人就默默的圍了過來。
楊遇春畢竟才16,當時就慌了,轉身就跑,撞翻了兩個攔截的漢子,躍上了圍牆。
然後,人就僵住了。
劉千笑道:
“倒,倒,倒也。”
撲通,楊遇春從圍牆上軟綿綿栽下,摔在泥地上。
……
“署長。”
“伱們的蒙汗藥怎麼回事?”
“署長,我下的分量足夠了。是這黑漢子太能扛了。”
“以後記住,遇上胖子要多加分量。這是常識!”
被麻翻的楊遇春成為了情報署的戰利品。
劉千看上的獵物,就不會讓他逃脫。
鷹隼又如何?慢慢熬成家雀。這家夥不去陷陣營可惜了。
順便派人去他所描述的四川老君山硝洞一探究竟。
這條情報太寶貴了,若能解決硝石的穩定來源,則王爺的軍隊可以發起多場大型戰役。
遠了不說,兵鋒推到九江,清廷就很難受。
南北運輸不暢,東南數省的錢糧資源想解送京城就必須繞道3千裡以上,這個距離簡直是噩夢。
“署長,這個人怎麼處置?”
“不要用刑,給他吃飯,不讓他睡覺。熬鷹。”
“遵命。”
解決了這件事後,劉千又處理了幾件公務。
江北的細作,每10天就送來一份情報。
江北大營的兵員越來越多,淮安府新造的民船連綿10裡。
……
世上無難事,隻怕不敢認真!
布政使錢峰硬是把四處漏風的兩淮鹽務爛攤子,裱糊的像模像樣。
他就像一條嗅探犬,哪兒有錢的味道都能聞到味。
被他下令抄家入獄的鹽梟、小吏數不勝數,無數流失的鹽稅重新彙入戶部。
甚至把背景通天的巡鹽禦史也給強行彈劾拿下了,淮揚官場一片嘩然。
就連桀驁不馴、手眼通天的揚州四大鹽商,也被錢峰反複壓榨的沒了脾氣,“自願”捐輸了上百萬兩現銀。
再加上兩淮鹽稅增收的300多萬兩銀子,可以說江北大營目前是富得流油。
這份情報讓劉千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錢峰不能留!
“來人,備船去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