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八睚眥目裂,舉起上了刺刀的燧發槍,大罵
“李鬱,你踏馬的不是男人。我若不死,日後必取爾狗頭!”
喊罷,帶頭發起了衝鋒。
而胡之晃則是爆喝一聲
“抬槍手,都給我瞄準那個領頭的。預備,放。”
槍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
蘇十八身中無數霰彈,渾身都在飆血。
他很不甘心的倒下了~
腦海裡最後一幕畫麵,居然是正在和李鬱嬉戲的蘇卿憐。
“臭表子。”
……
主心骨一死,其餘人紛紛或降或逃。
阿吉噶眉開眼笑,威風凜凜的率領八旗健兒開始追殺潰兵。
那些沒撈到軍功的江浦鎮綠營兵更是好似打了雞血,愣是和戰馬並駕齊驅,就為了讓自己的刀鋒染血,搶個把新鮮的首級。
胡之晃拎著大刀走到蘇十八的屍體旁,瞄了一眼脖頸,狠狠剁下。
拎著血淋淋的首級,他大聲下令
“告訴弟兄們,不要俘虜,殺,都殺掉。”
周圍跪地的俘虜們連忙撲向武器,卻被更快一步的營兵們以刀矛殺戮。
一時間哀鴻遍野,鮮血橫飛。
半個時辰後,
戰場硝煙散儘,綠營兵們歡笑著檢查屍體,挨個砍首級。
胡之晃招手,喚來兩名千總
“你,帶人把所有的燧發槍都收拾起來,斷成兩截的也收走。”
“嗻。”
“你帶一百人,先把葛村給我圍了。”
“嗻。”
……
滿臉歡喜的阿吉噶來了,馬鞍上掛著4顆首級。
鮮血滴滴答答落下~
看見胡之晃,他一咕嚕下馬
“胡總兵,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此戰,我等滿漢將士並肩作戰,全殲偽吳王麾下渡江精銳。如此蓋世巨功,得將首級和報捷文書趕緊送去安慶吧?”
“那是當然。”
倆人好似兄弟,有說有笑。
突然,胡之晃低聲說道
“我怕賞銀被上麵刁難。不如現在,先搞一波熱乎的?”
“啥意思?”
“附近有戶姓葛的士紳,給這夥吳賊提供糧餉情報,裡應外合,妄圖推翻我大清~”
“居然有如此惡劣士紳?殺!必須得殺。”
“咳咳,葛家畢竟是士紳。您是滿大人,您領頭會比較好交代。”
“明白,明白。”
阿吉噶眉開眼笑,一副了然於心。
這種事他還真不懼。
綠營兵殺士紳,事後可能會引來麻煩。八旗兵丁殺士紳,大家就裝看不見。
……
殺人,不是目的。
目的是抄家搞銀子!
八旗兵衝進去,把葛士紳闔家20餘口殺的一乾二淨。
然後招呼著綠營兵進來幫忙。
把葛家的銀子搬出來,大家分分。
胡之晃分了1000兩。阿吉噶分了500兩,其餘八旗兵每人分了50兩。跟著胡之晃衝鋒的兵丁每人分了20兩。
作戰勇猛、一線圍攻的分10兩。剩下的就均勻分分,每人拿2兩到3兩不等。
胡之晃和阿吉噶關係更親密,甚至聊起了安慶的軍情機密。
阿吉噶軍職不高,但是消息很靈通。
他透露了一個重要消息
“淮安清江浦的那些渡船是明棋。巢湖的幾百艘帶篷漕船才是暗棋。江西官兵表麵節節失利,那都不重要。隻要渡江一擊能成功,江南立馬歸順朝廷。”
……
胡之晃聽的心悸,連忙問道
“長江那麼寬,據說吳賊戰船火炮猛的很。”
阿吉噶嘿嘿笑了
“偽吳王把水陸主力都帶去江西打仗了。南方各省烏泱泱的援兵齊聚江西,夠他打一陣子的。”
“阿大人,您,您怎麼知道這麼多機密?”
“老子鑲黃旗人。生在皇城根,長在四九城,曾是撫遠大將軍帳下戈什哈。就等著這一仗積點軍功,痛快的升幾級,到蘇州滿城做個協領參領伍的。”
胡之晃連忙謙遜的塞過一張銀票
“到時候,還請兄弟幫著活動活動。”
“好說,好說。”
……
巢湖,
在廬州府(合肥)的東南方向。
此地對於江防的重要性,胡之晃並不了解,但不影響他把情報傳出,通過早點鋪子情報點傳到了劉千手裡。
劉千頓感壓力山大,開始做幾手準備。
一邊令人將情報送至在南昌督戰的陛下。
一邊提醒駐江寧的第1軍團、以及各州縣的巡警分署加強戒備。
又通過崇明的水師副總指揮韋子龍,將太湖、金山衛、甚至杭州、湖州的戰艦匆匆北調,進駐江寧、江陰以及太倉,充實江防。
可以說,吳國在不分晝夜的搶時間。
時間每拖延1天,江南就安全1分。
……
吳軍突襲江浦被胡之晃部殲滅的軍報,分彆送到了安慶大營以及江北大營。
明亮接到軍報的瞬間,心裡一咯噔。
“難道撫遠大將軍布置的渡江奇襲計劃被南邊發現了,所以偽吳王派兵試探?”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直到底下人來請示
“主子,巢湖那邊的船何時南下?”
“再等等,再等等。”
被李鬱暴揍過的明亮,膽子變小了很多,畏首畏尾。南邊的每一個舉動都讓他心生疑惑,反複琢磨,舉棋不定。
江北大營,
海蘭察的第一反應就是“速速南下”。
然而,公文在儀征縣和安慶府之間走了3趟,還是沒能敲定進兵的日期。
這讓他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
淮安府清江浦的數百條大船,依舊靜靜的停泊著。
若阿桂在,一道軍令,明亮也好、海蘭察也好,亦或是死掉的福康安都會立刻遵從。
可阿桂歸京,明亮和海蘭察之間,誰也沒法指揮誰。
……
濟南府,
芙蓉街。
向來是省城無可爭議的一等一繁華地,聚集了衙署、府學、文廟,各類高檔鋪子。不時路過的巡邏的兵丁也彰顯了此地的與眾不同!
揚州鹽商首總江春之子——江雨,正在百無聊賴的逛遊。
身後不遠處有4名保鏢,腰揣利刃,和主子保持著10丈以內的距離,不敢太近也不敢太遠。
“儲二,有什麼好玩的嗎?”
儲二是江府大管家的兒子。爹伺候江老爺,兒子伺候少爺,合情合理,也屬於一種家族傳承。
他小聲說道
“要不,咱去聽戲?”
“沒意思。”
“咱去大明湖畫舫?”
“那些爛脂俗粉,諂媚的笑,我看一眼都反胃。”
“咱出城去打獵吧?”
“太血腥了,不喜歡。”
“找幾個本府文人,陪公子玩點風雅的?”
“得了吧!那幫沒骨氣的書生,我撥一下琴弦,他們就痛哭流涕,硬說我是當世琴聖。”
……
小管家儲二,沒憋住。
笑道
“公子,您的身份太亮眼了。兩淮鹽商首總之獨子,那些人看見您就不由自主的巴結。”
江雨扭頭,皺眉道
“鹽商的兒子怎麼了?我隻是想像個普通人那樣,找點生活的樂趣,這要求很難嗎?”
儲二笑的很勉強
“公子說的是,其實一點都不難。都怪那些人沒骨氣,跟個哈巴狗似的。”
“哎~”
望著少爺那清澈、憂鬱、渴望貧窮(平等)的眼神,儲二一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