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臣屬們不同,純正白鳥感到的不是寒心,而是心涼。
索羅斯反複念叨的那些話語,煽惑性極強,純正白鳥生恐自己的屬下聽信、進而產生背離之心。一旦那樣的事情真實發生,那麼他所主導的滅道大業就無法順利向前推進了。此時此刻,他十分希望索羅斯驟然身亡,或者自己的手臂足夠長,伸過去把索羅斯掐死。
可是,現實很無奈,他做不到。
能夠做到的,是儘量安撫臣屬。
隨著索羅斯一遍遍的叫嚷,純正白鳥的心逐漸收緊。那些詞語就像尖刀一樣,狠狠地紮進純正白鳥的心裡,讓他很是難受。偷眼看一乾臣屬的反應,發現他們一個個直眉瞪眼地瞧著遠處的索羅斯,表情複雜。
純正白鳥哪還不明白,索羅斯那些煽惑性語言,已經在自己臣屬的內心掀起了波瀾。
誠如索羅斯所說,世間之愛,一旦失去便不複存在,究竟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可以重新得到青睞,端賴命運的安排,人力在命運麵前極其無奈。最為可怕的是,君主與臣屬之間的愛,一旦失去,關鍵的問題不是能不能再回來,而是反目成仇之後各自如何耍無賴。
離心離德的君臣,乾戈相向才是常態。
那樣的後果,純正白鳥很難承受。當然,他可以借助大魔主的權威和明顯高出其他人的武道修為進行彈壓,對存心造反的出頭之鳥加以翦除,但是人心一散,卻是無論如何都拉不回來、聚攏不起來的。
好在當前道族強者大兵壓境,大家都麵臨不戰則死的共同命運,給了純正白鳥以曉眾人以大義、設法轉圜的機會,不然的話,他這個大魔主遲早會眾叛親離,成為光杆司令。
“索羅斯那廝做了降虜,被道族強賊所控製,說的都是言不由衷的胡話,你等不可輕信。”純正白鳥昂聲說道,“至於事關索羅斯的一些細微款曲,本主過後會向你們剖白一二,屆時你們會明白的。刻下大敵當前,我等同仇敵愾禦敵要緊!”
這番話隻能稍稍拉回眾人遊離的心神,蓋因索羅斯依舊在不停地叫嚷,而且句句都擊中了眾人的心坎,眾人聞言心動,都在各自盤算自己今後的出路。
隻有平章大臣烏存垢,至少表麵上還能保持平靜。在他看來,大魔主將索羅斯連同燕陽一起轟殺的做法乃是不得已而為之,無可厚非。當然,對敵之際無情地對自己人下手,也著實不能不令人寒心。而作為大魔主,總歸要從大局方麵考慮,權衡利害之後,認為將二人一並轟殺得大於失,方才有此決斷。從魔族的公共利益方麵看,這麼做沒什麼不合理。
而從個人利益和私人感情方麵看,這的確令人難以接受。索羅斯被無情轟擊之後,雖然神魂猶在,可是肉身已死,並且其神魂為道族強人所控製,成了徹頭徹尾的傀儡。現今魔族方麵隻剩下他這麼一個霹靂魔主,如果大魔主舊性不改,他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步了索羅斯的後塵,這樣的結局,是絕對難以輕鬆接受的,想想都令人沮喪。
這矛盾的兩麵,隻能說明戰爭的殘酷以及個人的渺小。而魔道兩族之間的戰爭是注定要發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存在兩族和平共處、互不侵犯的局麵。
魔族的興衰和每個魔人的命運,隻能交由上天或者大魔主掌控了,自己想得再多都沒什麼用。
既然沒用,烏存垢索性不想了。作為平章大臣,他必須繼續履行應該履行的職責。
“大魔主,總壇第一道防線已被攻破,接下來應該考慮如何守住第二道防線了!”烏存垢建言道。
“嗯,這才是正事!”純正白鳥頷首,“那第二道防線更靠近總壇,儘管防禦功能遠勝第一道防線,但是絕對不可輕忽懈怠。烏存垢,你且安排人八麵分守,本主有些疲累,要回去歇憩一陣!”
烏存垢答應著,目送純正白鳥離去,回頭指派眾人守禦防線。
眾人雖則心懷怨懟,但對作戰指令卻不得不服從。並且他們怨恨的是大魔主,對烏存垢這個同命鴛鴦,他們還是惺惺相惜的,不會存心作對。
道族方麵突破了第一道防線,暫時找不到突破第二道防線的辦法,道主閒山鶴考慮到大家都有些累了,尤其是燕陽,這段時間連續征戰,肯定更加疲累,於是決定作短暫的休整,在附近的一個村落中安歇。
魔族總壇附近,居住的自然都是魔人,當道族強者來臨以後,村莊裡的魔人紛紛撤離,留下了一個空心的村落,這恰好給道族強者提供了充足的休憩之所。閒山鶴占據了一所大戶人家的闊大宅院,燕陽等輔助道主們的居所也都很是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