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玄關處沒有林淺的拖鞋。
多年來,她回林宅的畫麵都是冷清的,父母從未前往門口接過她。但每次林望回來,隻是聽見汽車聲響,林氏夫婦便樂嗬嗬地跑去外頭接兒子。即便那兒子整日渾渾噩噩,回到家裡屁股往那沙發上一坐打遊戲,他們也樂此不疲地伺候著。
許是院子裡那樁事傳進了屋裡。
有些會看眼色的牆頭草老傭人熱情地迎了出來,拿著一雙新拖鞋,巴結道:“大小姐您可算回家了,我去給您準備水果。”
林淺微笑:“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水果嗎?”
傭人遲疑了一陣。
絞儘腦汁地想,也沒想出答案。
林淺瞥了她一眼,沒換鞋,徑直往大廳方向去了。在眾人的談話聲中,林淺進了廳裡,她環視了一圈,全都是林家的親戚。
姑姑、叔叔、姨媽等等。
上次這麼齊全,還是林望生日宴的時候。傅陽作為傅家的小少爺,都隻在18歲成人禮的時候辦過宴席。林家這麼個破落戶,每年生日都給林望大辦特辦。
林淺猜得不錯的話,估計是她要跟林家斷絕關係,林有為拉不下臉跟她交涉,就把家裡長輩都請了過來,想給她施壓,讓她改主意。
畢竟。
14歲之後的林淺是林家的搖錢樹,兩年前嫁入傅家的林淺更是林家的錢袋子。她要是跟林家斷絕關係,林家人還怎麼吸血?
“小淺來了?”
“快坐。”
說話的人虛偽又客氣,麵帶笑容,目光卻輕蔑。
林淺軟弱的性子深入人心,大家都不會把她放在眼裡。即便是她如今有了些許不同,林家人也隻會覺得她是嫁進傅家過了好日子被養滋潤了,本質上還是好控製的。
林淺客套點了一下頭。
邁開步子往前走,在最中央的椅子處坐下。手邊的桌上擺著一杯熱茶,是林淺不愛喝的金瓜貢茶,她招來傭人,讓對方去換信陽毛尖。
二伯:“小淺,你怎麼坐你爸的位置?”
十幾雙眼睛都盯在林淺身上。
她低頭看了看椅子,抬起眸子,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沒刻著他的名字。”
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懂了裝不懂?
不管哪一種情況,林淺此舉都不恭敬。三伯說:“林淺,你二十四了也該懂事了。且不說大人說話你沒有插嘴的份,就算長輩好意讓你坐,你也隻能坐邊上。”
林淺注視著他,單純狀:“為什麼?”
三伯:“這是孝道!”
對方加重了語氣,廳裡的氣氛也瞬間凝重起來。換做往常,林淺早該賠禮道歉了。今日不同,她還坐在原處。
恰好這時傭人端著剛泡好的毛尖綠茶過來,恭敬擺在林淺手邊。她拿起茶托,一邊垂眸用茶蓋漂去杯中的茶沫,一邊說:“古往今來有個詞叫論功行賞,京圈其他家族,都是對家裡貢獻最大的那個人做家主。”
“我一沒要做家主,二沒差使過你們,進門坐個主位就不樂意了?得虧我脾氣好,不然真計較起來,三伯你得給我磕一個。”
男人頓時握緊了椅子扶手。
數月不見,林淺倒是氣焰漲得很高,難怪都敢威脅大哥大嫂(林有為)斷絕親子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