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的學徒送林淺和南老出門。
望著這“祖孫”兩的身影消失在長巷儘頭,他才折返回藥鋪。見師傅翻開了某本醫書,師傅專門給林小姐開了一頁紙,林小姐複查一次,師傅就記錄一筆。
外頭有鳥雀驚起的聲響。
古醫生扭頭望了眼,有點煩躁。他伸手扶著臉上的老花鏡,與幾步外的學徒說:“傅聿川到底要派人守著我守到什麼時候?”
去南山閉關守著。
回榕城也守著。
就連他外出去廟會轉一圈,偏過頭都能看見傅聿川的人。現在立馬給他一個孫悟空的表情包,他真的很想說煩死了。兒子孫子以及壽終正寢的老伴兒都沒管過他,活到**十歲了,來了個毛頭小子管著他。
關鍵這小子又挺謙遜,非常有禮貌,當著傅總的麵,古醫生還真生不起氣,隻能背地裡吐槽幾句。
學徒走上前,拿起蒲扇給師傅扇扇風,道:“傅先生是擔心您的安危,所以重金雇傭這些保鏢保護您。您這麼善良,一定能理解他想救妻子的心啦。”
林淺住院期間,全國有名的西醫都來了榕城。
診不出結果。
給不出具體的治療方案。
目前看來,隻有古醫生能對症下藥。他是林淺活下去的希望,傅聿川要好好保全這一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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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沒有直接同南老前往青城。
她先去了趟京城。
飛機落地是當天傍晚六點半,林淺前往京城私立精神病院。偌大的醫院病人很少,醫護人員非常多。南老提前打了招呼,院長便在門口等。見林淺來,他走到前方給她帶路,一邊走一邊說:“周市長的兒子一個多月前送來這裡,他情緒非常不穩定,今天還打傷了給他送餐的護士。為了確保您的人身安全,我們在房間裡準備了一個隔間,您可以隔著玻璃與周少對話,但他不一定能回複您。”
來的路上,林淺看過周回的病例了。
醫院開具的證明,說是遺傳性精神病史。他母親在私立精神病院住了二十年,就是榕城與京城交界319國道那家醫院。周回將她帶去的那棟老宅子,也是他們周家以前的舊屋。周市長還沒被提拔進京城之前,是榕城的政務人員。
所以。
他的精神病也許是真的。
但她受到的傷也是真的。
林淺跟著院長進入住院部獨棟大樓,走到某間屋子前,對方推開門領她走了進去。這個屋子被中間的玻璃牆一分為二,林淺走進來的那刻,就看見牆壁另一邊的周回。
他穿著淺色的病服,雙目凶狠警惕著左右,一雙手緊攥著衣角。眼睛倒映進林淺身影的那一秒鐘,男人猩紅的眸子驟然清澈了下來,他猛地甩開旁邊的椅子,衝到玻璃牆前,一雙手扒著牆壁,衝牆的另一邊喊。
沒了昔日半分天才醫生的影子。
若不是他病服領口處刺著周回兩個字,林淺都認不出他了。她往前走了幾步,見玻璃牆背後的周回慌亂地拿起桌上的傳聲筒,喊她:“林淺,林淺你終於來看我了——”
能喊出她的名字。
說明腦子還不是完全混亂。
林淺也拿了傳聲筒,注視著厚玻璃那頭的男人,她開門見山道:“數月前你邀請我參加HU大學同學聚會。在包廂裡,我不認識那些人,你說是我病了。”(伏筆第85章)
“你是天才腫瘤醫生,加上我跑了京城絕大多數醫院,每一位醫生都確診我患癌晚期。我便也以為是因為我病了,癌症影響了我的記憶力,所以我不記得那些老同學。”
“直至前幾日我在榕城住院,無意中看見了HU大學官網校報。我仔細查閱了一番,那天在聚會包廂裡的人,他們是你讀博期間的校友,我一個都不認識。”
“我在HU留學那一年,救過自殺跳樓的你,跟你參加了同一個賽車社團。其餘的,我們沒有任何交集。你腦子裡有關於我的畫麵,都是你憑空想象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