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波拿巴本來以為,他能夠使北德意誌聯邦受到南德意誌各邦的孤立,並利用不久前歸並普魯士的地區所存在的不滿情緒。那樣的話,法蘭西軍隊就能控製南北之間的交通線,迫使普魯士極其匆忙地把現有的全部軍隊調向萊茵河,而不管他們作戰準備的程度如何。如此一來,普魯士的動員工作的整個過程就會遭到破壞,而入侵的法軍就能穩操勝券,一一擊破先後從各地開來的普軍。
然而,根據筆者的推算,法蘭西所能動員的軍隊共計340個營,法蘭西在9月初以前也不可能用新的、有戰鬥力的部隊去加強自己的軍隊。而普魯士軍隊單是在北德意誌就有95萬人,他們的優勢正在於此,而決戰越向後推遲,這個優勢就越明顯,到9月底的時候,這個優勢的作用將達到頂點。
因此,當昨日我們的皇帝陛下路易·波拿巴攜帶皇後共赴戰場的時候,他的失敗幾乎就已經注定了,法蘭西必然成功的希望實際上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這個希望將會變得越來越渺茫,直至彌散在硝煙的氣息裡。
——《派爾麥爾新聞》軍事專欄1870年7月29日刊
《英國內閣辦公廳情報委員會1870年7月17日會議紀要》
議題在可能爆發的普法戰爭中,不列顛政府的決策立場
主持人內閣辦公廳秘書長及全英首席文官亞瑟·黑斯廷斯爵士
參會人員財政部常務次官查爾斯·屈威廉爵士、外交部常務次官奧古斯特·施耐德爵士、海軍部常務次官埃爾德·卡特爵士、陸軍部常務次官斯坦福·諾斯科特爵士、外交部常務次官辦事局‘秘密情報局’局長阿倫·平克頓爵士、內務部常務次官辦事局‘國家安全局’局長亞當·弗蘭德斯爵士……
主要議程秘密情報局、國家安全局、政府通信總部、軍事情報參謀部及工業情報中心向內閣辦公廳情報委員會彙報事關法蘭西與普魯士的情報工作,並審閱法、普、俄、奧等歐陸國家外交部電報。
發言記錄
阿倫·平克頓爵士“據秘密情報局駐法情報站官員彙報,在14日上午於杜伊勒裡宮舉行的內閣會議中,法蘭西帝國的大臣們在戰爭還是和平的議題上舉棋不定。但到了14日晚間,拿破侖三世在聖克盧又召開了一次臨時內閣會議,此次會議排除了兩位主和派大臣,皇後歐仁妮卻列席了此次會議,並公開向皇帝表達了‘國家榮譽需要戰爭’的觀點。
巴黎的社會氣氛也已經處於騷動的前夕,民眾布滿了街道,高呼‘打倒俾斯麥,打到萊茵河邊去’的口號,龐大的遊行隊伍甚至迫使公共馬車的運行路線不得不改道。我們有理由相信,拿破侖三世及其內閣已經受到了社會輿論的強大壓力,和平的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法國宣布征召預備役軍人入伍的決定並非是在恐嚇普魯士,而是這兩個國家真的已經站在戰爭的懸崖邊了。”
亞當·弗蘭德斯爵士“拿破侖三世通過國家安全局私人通道以極其謙卑的姿態向我們傳達了同盟的請求,根據他在信箋中的誠懇措辭以及目前法蘭西的國內局勢和外部環境。國家安全局情報部門初步研判,拿破侖三世試圖在法蘭西各派之間尋求平衡的政策業已宣告破產。
根據統計,在去年舉行的選舉中,拿破侖三世政府候選人的選票與反對派的選票為445萬比335萬。從選票上看,在過去十年間,由政府提名的候選人其優勢正在喪失,政府對選舉的控製正在逐步減弱。
而優勢的喪失,帝國大廈的傾斜,也使得拿破侖三世的政治操作開始變形走樣,並為他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本次針對普魯士的外交行動中,他先是接受了左派的影響,後來又開始支持右派的主張,在憤怒輿論的浪潮中他已經逐漸失去了往常的淡定從容。
不過,我們的情報官相信拿破侖三世依舊是主張和平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即將麵臨的致命危險。而梯也爾也依舊在固執的要求和平,但是拿破侖三世此時已經不敢站出來公開支持他的這位得力乾將了。
而從巴黎此時的社會氣氛來看,拿破侖三世也確實需要一場輝煌的軍事勝利來修複自己所剩不多的威望。但是根據軍事情報參謀部分析,法蘭西此時完全沒有做好與普魯士全麵開戰的準備。而根據我們在普魯士的情報官員彙報,普魯士早在多年前便已著手進行動員體製的全麵改革。
在普魯士與奧地利的戰爭中,普魯士人僅僅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動員了28萬人陳兵奧地利邊境。我們的作戰參謀根據情報官員彙總回來的文件分析後得到了一個驚人的觀點,一旦普魯士下令全國動員,並沿六條鐵路線向摩澤河與萊茵河之間地帶進行運輸工作。
那麼,在第12天,普魯士的第一批部隊即可在法國邊境附近下車。在第15天,巴伐利亞第1軍與第2軍共計兩個軍的兵力將到達該處。第20天,前線部隊人數將增至30萬。而到了第24天,普魯士各集團軍的輜重部隊也會陸續抵達,並立刻對前線部隊實施補給。
而如果普魯士人選擇將第1、第2巴伐利亞軍編入第3集團軍,那麼該集團軍將會增至13萬人,而普魯士的前線總兵力則將達到40萬人。而當第1、2、4集團軍完成集中並於第30天開赴前線後,就算保守估計,普魯士人的可作戰兵員也將達到55到60萬人。
至於法蘭西這邊,即便我們以最樂觀的態度估計,軍事參謀情報部內最推崇法國陸軍的家夥也不認可拿破侖三世可以在七月底之前集結超過30萬人的部隊。雖然巴黎的報紙對這場戰爭充滿了樂觀態度,並表示‘一個法國排可以輕而易舉的打敗一個普魯士連’,但是我們的軍事參謀顯然並不這麼認為。”
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外交部的情況如何了?我們年邁的外交大臣克拉倫登伯爵剛剛死在了任上,新任的外交大臣格蘭維爾伯爵對普法戰爭抱有何種看法?”
奧古斯特·施耐德爵士“新大臣還在熟悉工作,不過他的立場與首相非常契合,支持耐心、友善的對話方式以及不結盟政策,是一名自由黨的和平主義者。並且,格蘭維爾伯爵從善如流的性格也非常契合目前不列顛國內的改革基調。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他在當下這個局勢下成為外交部的話事人都再合適不過了。外交部的全體同仁都非常高興地看到首相在深思熟慮後接受了您的建議,任命格蘭維爾伯爵接替了克拉倫登伯爵的工作。”
亞瑟·黑斯廷斯爵士“首相的眼光非常不錯。”
全體“我們也同意。”
奧古斯特·施耐德爵士“爵士,內閣對於拿破侖三世求援的回答是?”
亞瑟·黑斯廷斯爵士“軍事參謀部對普魯士與法蘭西軍事實力對比的報告非常有參考意義。但是對於內閣來說,這些數據毫無價值。儘管在巴黎,人們高呼‘直搗柏林’,為了刺激活力,人們演奏《馬賽曲》,但這個投入戰爭的國家在精神上並不團結。
普魯士國王可以輸掉好幾仗,而對我的朋友老路易來說,戰敗就意味著革命。他曾想讓所有人都支持他,但是他未曾考慮過,所有人都支持在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所有人都不支持,而現在,他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雖然不列顛目前奉行不結盟政策,但是如果法蘭西真的可以成為我們真摯的朋友,我想內閣也不會毅然決然的拒絕他,我們很需要一個強大的大陸盟友去幫我們應付俄國。但是朝不保夕的法蘭西第二帝國,絕不會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路易把自己擺上了機會主義者的餐桌,那麼我們就隻能以價值多少作為對他的唯一評判標準了。但顯而易見的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在37年後的現在,波拿巴這個姓氏已經變得一文不值了。”
奧古斯特·施耐德爵士“是的,爵士。”
亞瑟·黑斯廷斯爵士“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