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安靜?沉得住氣是一種寶貴的品質,夫人,數學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他是個搗蛋鬼?喔!完美!天生的實驗物理學家!”
“這麼小卻是個酒鬼?能夠分辨多種不同酒的口味?先生,你還在想什麼呢?您的兒子很適合化學。”
“這小子呢?年紀不大卻人小鬼大,除了對小女孩話多以外彆無長處?喔!夫人,彆灰心,我真心推薦您的兒子加入皇家海軍,不開玩笑,我認為他能在那裡當上將軍,我有個朋友就在那裡。”
“那你呢?你和前麵那個小鬼是好朋友?我的上帝啊!小夥子,你知道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嗎?你有個成為生物學家的好底子!”
在博古通今的黑斯廷斯教授的掩護下,來自各個國家的學者們總算沒有被市民們多做糾纏。
他們相視一笑,忍俊不禁的步入會場。
而站在後台的歐姆也逐漸看清了第一排落座人的臉,他們的名字已經用紙張標注在了他們的席位前。
居於席位正中央的是具有半個主辦方身份的皇家學會會長蘇塞克斯公爵,而在他身邊落座則是分彆代表了歐洲四大科學院最高權威的巴黎科學院終身秘書多米尼克·讓·阿拉果、柏林科學院院長亞曆山大·馮·洪堡。
唯一遺憾的是,同樣位列四大科學院行列的羅馬科學院,並沒有出現在這裡。
這個曾經歐洲科學界最璀璨的明珠,由於受到拿破侖戰爭的影響,在19世紀初便基本陷入了停滯狀態,雖然名義上它並未被解散,但已經多年不曾招募新成員,更不曾聽聞近期開展過什麼研究活動。
而在意大利最傑出的電學研究者伏特於1827年去世後,意大利地區也已經多年不曾聽聞在電學方向上有什麼突破性進展。
因此,大夥兒對於羅馬科學院的缺席倒也不是特彆惋惜,畢竟取代羅馬科學院坐在這裡的是歐洲科學界的另一位重量級人物——丹麥皇家學會常務秘書、電流磁效應的發現者漢斯·奧斯特。
而與奧斯特比鄰的,是瑞典皇家科學院的院長、電化二元論的提出者永斯·貝采利烏斯。
而在他們身畔聊得火熱的則是一個三人小組。
那是比艦隊街記者更快的電流單位瑪麗·安培先生和皇家學會實驗室主任、不列顛的驕傲邁克爾·法拉第先生,當然,其中自然少不了哥廷根大學天文台台長、籠罩在歐洲數學界上空最濃重的烏雲約翰·高斯。
看得出來,法拉第先生此次來到哥廷根確實存了許多數學問題,他甚至不惜將自己的位置挪到了邊上,隻為了向高斯請教。而看他臉上燦爛的笑容,想必高斯的解答非常令他滿意。
當然,第一排的座位也不是全都坐滿了,那裡還存了一個空座。
不消多說,那是屬於亞瑟·黑斯廷斯爵士的。
至於他為什麼不抓緊落座,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不過,無法在第一排落座並不代表學術成就低,因為即便是第二排,你依然可以見到威廉·韋伯、威廉·斯特金、查爾斯·巴貝奇和費利克斯·薩伐爾等人。
歐姆看到這一張張臉龐,望著那一個個在各種學術期刊上見了無數次的名字,想起一大堆用這些人的名字命名的定理,還是忍不住有種肝顫到渾身打擺子的感覺。
儘管他自認為在電學領域有所研究,但此時此刻,麵對即將舉行的學術報告,這位尚未聲名鵲起的物理學家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深知,今天的聽眾不僅僅是一群普通的聽眾,而是世界科學的最高水平,任何一個細微的錯誤都逃不出他們的法眼。
誠然,一場完美的學術報告可以重塑他在學界的聲譽,但是一場失敗的學術報告也可以將他的社死級彆從德意誌升級為全世界,他被綁在學術恥辱柱的時間也將從數十年驟升至數百數千年。
歐姆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緊張。他反複回憶自己準備的演講內容,腦海裡回放著每一個數據、每一個公式,生怕出現任何差錯。儘管他已經多次檢查過自己的手稿,但此刻仍有些許不安,擔心自己是否遺漏了某些關鍵點。
漸漸地,歐姆聽到喧鬨的報告廳漸漸歸於寧靜,緊接著,是一陣清脆而有力的馬靴踩上講台的聲音。
熟悉的溫潤嗓音從前台傳到幕後,那是亞瑟·黑斯廷斯爵士,他正在做會議開幕的歡迎詞。
亞瑟的聲音落在歐姆的耳朵裡,就像是印刷機的沙沙聲,雖然他知道上麵肯定寫了很多字,但是卻沒有一個單詞能夠記得清。
他的心太亂了,亂到記不下哪怕一句話一個詞。
歐姆抱著腦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鎮定!喬治,你就這一次機會了!彆辜負了信任你的所有人!”
咚咚咚!
有人輕輕敲了敲牆壁,歐姆抬頭一看,那正是韋伯。
這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座位上跑到了後台。
他笑著對歐姆開口道:“喬治,放寬心,這和你平時上課沒什麼區彆。黑斯廷斯學監的講話結束了,該你了。”
韋伯話音剛落,便聽見舞台上傳來亞瑟鄭重其事的介紹:“今天的第一場學術報告,《電流的計算》,演講者:喬治·西蒙·歐姆先生!”
一時之間,台下掌聲雷鳴,幕布緩緩拉開。
歐姆的心跳加速,但他還是儘力保持著鎮定。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向同行展示自己研究成果的絕佳機會,也可能是職業生涯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他想到自己多年來的堅持與努力,那些孤獨的夜晚,那些無數次失敗後的重新嘗試,那些被指責學術造假的日日夜夜,這些都將成為他今天演講的力量源泉。
歐姆的心思漸漸歸於寧靜,他慢步登上講台,駐足於演講台前,望著下方黑壓壓的人頭,頓時感到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氣氛。
會場內的科學家們正等待著他,法拉第、奧斯特、安培、貝采利烏斯……
他們的目光中既有期待也有審視。
歐姆感受到眾人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感到一股熱流從心底湧出,那是自信與決心的混合體。
他攥緊拳頭,開始講話,想要出展示自己的堅定,但沒想到第一個詞兒便帶出了顫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