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凡塵!
正當夏川還未能理解百裡默口中那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一道更加粗壯的巨大黑柱在夏川的背後衝天而起,峽穀崩裂,這道黑柱硬生生夾斷了這忘川涯,遠遠看去,一條如長龍般的峽穀被這道滔天黑柱從中攔截成兩段。
“將我變為這幅模樣的,就是這個東西嗎?”百裡默仰頭看著這道濃鬱的黑柱,不知為何麵對如此異象他升不起半點驚訝,像是早就知曉了一般。
“不過,也好,就當是宴會的開啟儀式吧。”
“夏川,遊戲結束了。”百裡默冷漠地開口,那是人性根本的冷漠。
滴滴血液如大雨般傾盆而下,濃重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讓人作嘔,夏川呆呆地抬頭向上看去。
那些追隨他為數不多幾個還活著的修士,在他們的身上千瘡百孔著,遍布著血跡,一束束黑影像一把把長刀不斷地在他們的身上來回穿梭。
這是百裡默的做法,這是對大夏,對夏川,對那些自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的羞辱。
豁出生命去保衛這個需要犧牲一個女人才能完成自己肮臟目的的大夏,看,多麼可笑。
大夏,屁都不是!
他們就像那些所謂的牛羊,被黑色巨手吊起,被黑色長刀宰割,冰冷而又絕望,他們的身上沒有了一絲體溫,大夏的隊伍除了夏川全軍覆沒。
“混蛋!混蛋!!!百裡默!你個畜生!!!”夏川摸了摸滴落在自己臉上在剛剛那一瞬間還溫熱的血液,繼而瘋狂,他跪在地上,拚命地抓揪著自己的頭發,原本硬朗的漢子現在大哭著,心中的痛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發泄。
百裡默慢慢地走在了夏川的身旁,仍舊僵硬的右手輕輕拍了拍跪在地上夏川的肩膀上,他哭得是那麼撕心裂肺,對於他而言,那是征戰數十年才建立起來的兄弟情義,他們甚至發過誓無論是誰死,剩下的人都要將他們的骨灰帶回大夏。
可現在,都死了,除了自己以外都死了!這要自己怎麼把你帶回去!這要我怎麼去麵對我自己!!!
夏川的心裡思緒冗雜,煩躁,痛苦不堪,已然扭曲的臉上淚水一刻未停。
“啊~多麼動聽的聲音。”
“啊~多麼美妙的血雨。”
“啊~多麼陶醉的一幕。”
“夏川,你恨我嗎?”
夏川麵前的百裡默張開著他的雙手享受著,迷戀著,沉醉著這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空中的血腥味讓他更加得興奮。
讓他更加不像是從前的自己。
“啊!啊!!殺了你!我殺了你!!!”夏川抱著頭瞪大著眼睛,拚命地將自己蜷縮在一塊,他怒吼著,卻是不知道在對誰怒吼著。
是對他所作所為的痛恨,還是對自己軟弱無力的憤怒。
“夏川,下輩子,好好地,當一個凡人。”
“生老病死,那才是你應該做的,你現在呆的這個地方,不適合你。”百裡默低下了他的頭,在他的耳邊輕聲喃語,這是夏川之前所說的話。
現在,回敬給他。
你沒經曆過彆人的絕望,你又有什麼資格去踐踏著他人的希望。
百裡默緩緩起身,再不顧一旁痛哭流涕的男人,一步步走向了他麵前那道黑氣遠比自己身上濃鬱得多的黑柱。
那般深邃的黑色,像是看一眼就會被吸入這黑色漩渦之中。
“蓮花,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不同於剛剛那殘暴的笑容,嘴角勾起的笑容依舊有著幾分僵硬,但卻是那麼溫文爾雅,與他現在的模樣格格不入。
他的麵前,巨大黑柱中間,一道倩影躺在地上,像是陷入了沉睡中,隻是眉頭緊皺,想來是噩夢連連。
百裡默一步步踏去,朝著他所愛的人邁著堅定的步伐,哪怕前麵是未知的事物,也未曾有半點猶豫。
漸漸地,寒風夾雪帶來的蒼茫白色在百裡默的眼中越來越暗淡,他的步子不由控製地越來越慢,還存留著些許冰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直至他的黑暗再次降臨。
這一次他不再感覺到寒冷,因為他同樣沒有溫度,這一次他不再感到黑暗,因為他也處在深淵的黑暗。
隻是他的模樣又變回了一開始血肉模糊的樣子,分辨不出半點人形,他的麵前站著他自己,是那個一身道袍英俊的百裡默,是原來樣子的他。
“怎麼?連你也要攔我?”血肉模糊的百裡默冷聲道。
“喂喂,不要這麼冷淡好不好,再怎麼樣我也幫了你不是?”道袍百裡默看起來傷心地說道。
“你究竟是誰?”他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