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端了碗人參湯輕放在桌子上,轉眸對身旁的傭人們說,“你們都去外麵守著吧,這兒有我就行
了。”
“是,李嫂。”女傭們轉身離開,並關上了房門。
李嫂前去將門反鎖了,然後來到床前,視線與林枝彙聚在一起。
就這麼對視著,沉默著……
“為什麼?”李嫂心驚地輕聲詢問,“是你做的吧?”
“轉移視線。”林枝坦白,“他本來就該死,而且小朗已經起疑了,他一旦知道真相,以他的善良,他更不會願意繼承宋家的一切。”
“現在突然就這麼死了,不可疑嗎?”李嫂問。
“這有什麼可疑的?”林枝抬眸,目光泛冷,“我做事比你靠譜,而且他久病多年,大家早就做好了這一天到來的準備。”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隻有這樣,蘇慕這事才不會太追究。”林枝說,“在現在看來,讓葬禮順利進行才是最主要的。”
李嫂還是難以接受,覺得事情越鬨越大了。
林枝瞅向她,擰眉道,“你給我注射了雙倍劑量的鎮定劑,是不長腦子嗎?我會為了他跳樓自殺?怎麼可能?”
“我……這不是您演得太像了嗎?”李嫂也懊悔,“我真以為您沒有牽掛了,要隨他而去。”
當時場麵有多瘋狂?李嫂嚇出一身冷汗!
在窗前拚命拉扯著她!
“可笑!我還有小朗,什麼叫沒牽掛?”女人眸子裡透出一抹決絕,“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不行,我不走。”李嫂擔心她的情緒,“我就在這兒守著您。”
林枝凝神看向她,“你怕我自殺?哼!”
她又不屑地說,“耀程都死了多少年?我乾嘛要現在自殺?倘若真想死,當初就應該隨他而去!當初挺過來了,我就不會尋短見,你看我像這麼愚蠢的人嗎?”
所以剛才她吵嚷著要死要活要跳樓,都是裝的?
好家夥,差點把她都給糊弄過去了。
“出去吧,我想靜一靜。”林枝擺擺手,聲音裡染著一絲疲憊,“你這鎮定劑有點過量。”
“我不走。”李嫂聲音不大,態度卻很堅定,“訃告下午會發出去,朗少爺看到應該會回來。”
“就怕他看不到。”自己兒子啥樣,她會心裡不清楚?
小朗毎次離家出走都會將手機關機,就是不讓家裡人找著他。
“已經在擬公文了,宋總也在趕回來的路上。”李嫂莫名有點擔心,“夫人,我擔心宋總他……”
“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他還要解剖他爹不成?”林枝卻一點也不擔心,“放心吧,宋青城不會的,他不會氣死爺爺,老爺子有心臟病呢。”
“……”李嫂依然擔心。
“這就是正常死亡,我給他注射了河豚身體裡的毒素。”林枝冷笑著說,“從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
李嫂聽了這些話,沒再多言。
她隻是覺得宋總為人精明,不好糊弄。
隻希望葬禮過後,等他入土為安,一切就都該平靜了吧?
李嫂默默祈禱著。
而林枝則認定,宋青城即使心裡也疑惑,也不可能找法醫解剖屍體。
白色瑪莎拉蒂登島成功,停在城堡前的院子裡。
宋青城下車後有人接待,“宋總,節哀。”
他看到他們眼眶濕潤,麵色悲傷。
蹙了蹙眉,宋青城抬步往裡頭邁開步伐。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裡抹淚的老人,“爺爺。”宋青城朝老人走去。
老人渾濁的眸子有點紅腫,“爵兒,你爸解脫了,再也不用怪病纏身了。”這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
宋青城是個知道真相的人,他唯一的難過是因為爺爺,擔心爺爺。
“節哀,爺爺。”在沙發裡坐下來,宋青城握住了爺爺的手,“爸爸久病多年,即使被照料得再好,他也不快樂。”
“是啊,連喝一杯水都得讓人喂。”老人歎息,“這是一種失去尊宋的生活。”
“爺爺,您要保重身體。”
“好。”
陪爺爺坐了一會兒,安慰完爺爺,宋青城起身上了樓。
他沒有去三樓,一個傀儡有什麼好看的?
宋青城麵色清冷,眉心淺蹙,他朝林枝臥室走去,步伐輕盈,卻似帶著沉重的威壓。
宋青城看到門外站著三名菲傭,她們在小聲抽泣著,偷偷抹著眼角的淚。
“宋先生雖然久病多年,可一直是夫人的精神支柱呢。”其中一人感慨地說,“這突然一走,留下夫人一個人……要怎麼適應哦?”
另一人說道,“夫人命也真苦,一直守在宋先生身邊,彆無二心,親力親為地照顧著,十幾年如一
日。”
直到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模糊的視線裡。
菲傭們心頭一緊,豁然抬眸,“宋宋宋總!”然後心尖兒狠狠顫了顫。
原本以為宋總會責怪,她們都想著如何求饒了,沒想到宋總卻輕聲開口,“夫人在裡麵嗎?”
“在。”其中一人趕緊說,“夫人很難過,情緒崩潰要跳樓,幸好被人攔下了,所以老太爺派我們守
著。”
“那,為什麼在外麵守著呢?”宋青城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裡頭有窗戶,你們不怕嗎?”
菲傭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回答,“李嫂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