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數較少的前六局棋已經隻剩下兩局。
一具鳳翔勢,一局臥龍勢。
此兩局步數折中,約莫一百五十幾手棋,白棋均是大開大闔的躍起之勢,大氣磅礴,鳳鳴龍翔之意十分顯然。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無論白棋如何大趨之勢,黑棋的布局卻如一張巨大的網,龍鳳均落在其中,白棋困勢昭彰。
三局棋已經消磨了兩個半時辰左右,衛長吟漸感不支,心中隻覺得孔閣棋力強勁,隻怕餘下的幾局根本沒有勝算。
衛長吟緩步走到了鳳翔勢棋局麵前,呆立了良久,遲遲不肯落子,仔細的看著棋局,要是這一局棋都贏不了,後麵的便不用下了。
孔閣看他身受毒擾,能殫精竭慮和自己下這麼長時間的圍棋,殊為不易,皺眉道:“先生不必著急,你在這裡觀棋半日再下也無不可,我且去與你們泡些茶來,不必心慌。”
衛長吟聞言,躬身抱拳謝道:“如此,便多謝先生了,容老朽在此細觀棋局,等想好了如何走,再呼先生對弈如何?”
孔閣微微笑道:“老先生隻管觀棋也可,我這珍瓏局並不在意你看多久,隻要你想好了,我便和你對弈便是,你們其他人在那邊石桌上稍候,我去端一壺茶來解渴,還請你們出一位年輕人和我一路,也好幫我端些
茶碗。”
離敗給了兒子離坤一個眼色,離坤會意,跟著孔閣往草屋裡去了。
不多時,熱茶奉上,堆在了經絡閣九局珍瓏一側的一張大石桌上,孔閣招呼幾人坐下,喝茶暖暖身子,隻衛長吟依舊站在那裡研究棋局,離坤端了一杯熱茶上去,衛長吟接了,卻不送入口中,依舊盯著棋局發神。
......
汀邊梅林側。
信手將手裡的竹筒扁擔往地上一扔,俞流飛和小雨在石橋畔坐著,兩人將路過雪地的靴子剮了下來,一個勁兒的往石墩子橋下的江裡抖雪。
小雨再將靴子穿上,站了起來。
“俞大哥,你說這島上是什麼勞什子神醫,看個病還得下棋下贏了他才行,醫者,濟世懷仁,與聖人無異,這姓孔老家夥也是孔姓,當年孔老夫子那般聖人,這姓氏傳承下來,怎麼就出了個棋醫孔閣了?不下棋不
醫,下不過還是不醫,算是什麼神醫?”小雨一邊穿鞋,一邊謾罵。
俞流飛嘀咕道:“嗯,小雨你說的有道理,師父下棋的本事可都傳授給你了,以我看,我們今天便去教訓教訓這個什麼棋醫,你覺得呢?”
小雨薅起嘴角銜著的梅花,湊在鼻子上重重的吸了一口花香,出了口氣,點頭道:“就這麼乾,咱們給師父揚名,便拿這老家夥下手!俞大哥,走!”
兩人邁開步子,徑直奔著經絡山而去。
兩刻鐘之後,到了孔閣的院子裡。
竹林畔,小閣聽微風,颯塌白雪矗紅梅。
經絡閣內,喝茶的喝茶,對弈的對弈,觀棋的觀棋,看似熱鬨的經絡閣,除了棋醫孔閣一臉淡然,其他的幾人都微微鎖著眉頭,憂愁之意上來,沒半點熱鬨的氛圍。
幾丈開外,憑欄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小雨盯著看了,不是離珞又是何人?
“珞珞!”
小雨開口喊道。
離珞聞言,倏然轉過身來,這一彆幾日,這般熟悉的身影,常在穀中安慰自己的,不是眼前人,又是何人?眾人在山穀之中相處了這麼久,她哪能忘卻這個幾個月前在江南六叔酒館當小二的人!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倒像是過了很多年一般。
原本隻是個一起玩玩嘻嘻哈哈鬨鬨吵吵的朋友,如今一見,卻像是有過深情厚誼的故交,隻怕古鬆崖絕穀的那段日子,一輩子都銘記在心裡了。
“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