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裡的天兒那是說變就變,明明早上那會兒都還是紅火大太陽的,到了下午就開始陰沉的,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開始響起陣陣雷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的,就跟鞭炮落在頭頂砰的炸開一般,震耳欲聾。
瞧著天要下雨的樣子,家裡曬著早稻的人家趕緊拿著家夥收稻穀,生怕慢點兒趕不上雨就落下來了。
雷響半盞茶的功夫,豆大的雨點兒便刷刷刷的落了下來,一點兒都不給人反應的時間便落大了。
搶收的人們剛好踩著雨點兒落下給收完了,免了稻穀見雨又得多曬幾天或慘些發芽發黴的情景。
晚歌坐在堂屋前,手裡拿著針線給宋氿做鞋子,耳邊是唰唰唰的夏雨落下聲,聽著悅耳不說還讓人心頭彆樣寧靜。
平日裡宋氿忙忙碌碌,腳上的鞋子磨損得厲害。這不,人又出門兒去了,說是突然想起還有樣東西忘了做,去找村裡木匠去了。
她一人在家想著先前給人做衣服還剩下些布料,不如給人做一雙鞋子。
一邊兒忙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和床板上快躺成鹹魚的錢磊聊天兒。
背地裡再次被宋氿提點過的錢磊終於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兒得罪人了,感情大哥還沒告訴人家姑娘曾經過往,瞞得死死的。
不過想想也是,擱誰曉得自個兒嫁的原來是個山匪頭子,那還得了。
那一刻錢磊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沒多說什麼,暴,露了人,不然拿下場就不單純是喝一碗滾,燙藥的事兒了。
不過大哥這麼拖著瞞著也不是個事兒,總有一天會兜不住的。
奈何這是人兩口子的事兒,他插嘴不合適,隻能善意的側麵提醒下大哥,多的他也隻能管好自己這張嘴了。
想到這些錢磊心裡忽的起了試探晚歌的主意,隨即問晚歌可有去過城裡?
晚歌搖頭:“聽聞城裡很是繁華,不過我並未去過。走得最遠的大概就是到鎮上。”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問自己是否有些丟人了,連鎮子都沒出去過。
“大嫂怎會這樣想,人這輩子幾十年的,現在待在這兒卻不代表著永遠就在這兒。指不定哪一天兒走了運去城裡過更好日子,那也是說不準的。”錢磊慢悠悠說道。
晚歌聽了笑笑:“其實相比去城裡,我倒是更喜歡待在這偏野小鎮。”
“為何?”錢磊聽她這麼一說很是意外,要知道多少人發憤圖強就是為了更高一層,去城裡過更好的日子。
可以這麼說,你去村裡隨便問幾個人,是願意待在這村裡過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還是願意待城裡過好日子。怕是十個裡十個都會選擇後者。
人都不傻,能過好日子,誰還願意過苦日子啊!
是以他有些想不明白。
“城裡是繁華得很,但也亂得很。一個沒守住本心的就可能在裡頭迷了眼,再也走不出來。與其這樣,還不如待在這小鎮裡,圖個寧靜安穩。”
晚歌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奇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
上輩子她跟著傅容走出了小鎮,見識了那些人口中所謂的喧鬨繁盛的城裡。即便是到了晚上,四處也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不像鎮上,隻要天一黑家家戶戶便熄燈睡覺,整個鎮子都沉睡安靜下來。
隻是城裡吸引人的東西太多太大,就像那花燈柳巷的笑聲,琳琅滿目的玉石珠寶,美豔多姿的美女等等一切。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對你勾手。
興許一開始你能忍住,還能抵製。但深處其中不曾見過這些的你很難不被其影響,久而久之你表漸漸地失去抵抗迷失心智,找不到自我。到最後,連怎麼淪陷的都不清楚。
就像傅容,就像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啊,這輩子她就願意待在這小鎮裡,做點兒小本生意掙點兒小銀子,過著最平凡的日子。那些什麼個富貴榮華的,她一點也不羨慕。
錢磊不知道該說晚歌看得通透還是什麼,但不得不說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想法和宋氿一樣。也難怪兩人能夠走到一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說起來還不曉得錢兄弟是哪裡人士?”晚歌停住手裡的針線活望向錢磊。
她對錢磊很是好奇,當然這好奇是基於對方是宋氿以前多年的兄弟,不然是死是活的她都懶得管,更不會坐在這兒跟人嘮嗑了。
“我是通州人。”錢磊望著頭頂的橫梁:“不過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原本嬉皮笑臉的人一下子就沉寂下來。
見狀,晚歌也沒有在這事兒上多說,而是轉了話問起他外邊兒可有什麼趣事兒。